刚押着采花贼进门,郡守就对旁边的侍官说道:“快去请贾公!”
由于这个采花贼进了有着“城南巨贾”的夷陵郡首富贾丰仓的府邸,调戏了人家千金,这贾丰仓膝下多子,只此明珠一位,真真儿是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年刚二八正值好时,求亲的人排着队从城南排到城北,贾丰仓不想女儿早嫁,一直捂在手里,谁成想被这厮给捷足先登坏了人家好女儿的名声,贾丰仓实气不过,一怒之下加赏黄金五百两寻人捉这采花贼。
人捉了,怎么处置与我们也无关,尹别领了赏金便出了郡府。
“那什么,见面分一半就不用了,那五百两黄金你分我一百五十两吧。怎么样,我大方吧。”我用厚颜无耻的笑来掩饰尴尬的内心,话说这种伸手要钱的事儿是真不擅长。
“哼!算你有良心!“尹别的脸明显没有之前我说要分一半那么黑,”不过你也不至于如此着急吧。这么多钱你就这样明晃晃的拿回去不怕被人盯上?”没看出来这小娃娃还挺细心。
“好吧,那劳烦尹大侠了!”
“打住,不要这样叫我,总觉得你在打什么主意,让我不寒而栗。”
估计是被我诳了一百五十两黄金诳怕了。嘿嘿。
“就这砚台你想卖我三十两黄金!你怎么不去抢!”随着一个公鸭嗓前方不远处响起,我身边这团黑影嗖的就窜上前去,速度之快着实让我这现代人相信了轻功之说。
我牵着秋棠也走上前去,看看到底是什么热闹。按常理讲我是一个极不爱凑热闹的人,但是也不知道是从飞机上掉下来摔坏了脑子还是在木桶里憋了太久,转了性了。
“哎呦,怎敢啊,只是我家内人实在病重,这才狠下心来卖了它的。”苍老的声音满是惊恐,连连道歉。我瞄了一眼拿在老爷子手里砚台,初一看以为是白玉的,再仔细看去不明觉厉啊!其外白如晴雪,内红如丹砂,好一方封雪红!话说,今天这是怎么了?!极品都让我遇上了啊,无论物还是人。
“老伯,我给您五十两黄金。”说着,我向尹别伸手,准备要五十两出来。
“哟!我说小姑娘,别是你和这老头儿是一伙儿的吧?”听那公鸭嗓说话有种想把声带扯出来捋直了的冲动。
“这位大哥,您眼瞎还非得让别人也跟着拄拐啊。您看好喽,今天长长眼,这可是苴却砚里的极品,封雪红。此砚的砚材必出自竖崖,光采这石材差不多就得一条人命,单就这风险还不值五十两黄金么?”周围的人听完我说的话,议论四起,公鸭嗓那位也想我说的话里有没有什么虚假信息,当他听到周围有人开出更高价格的时候,似乎也确信那方砚台实在名贵。
“老朽还是将砚卖与这位小姐吧,至少有懂它之人,也不算埋没了它,这砚你拿走吧。”我见他听到有更高的出价也还是将砚台卖与我,着实感动,这要是在现代,得者自然是价高之人。
“老伯,听您说家里有病人是吧。”我接过他递过来的砚台,向秋棠要了方帕子包好,又交与秋棠,“这样吧,您叫上那病人跟我走,给你找个好大夫。”
“这怎可使得……”我见他作势要跪下,赶紧拉着秋棠把他扶起。
他双手囫囵作了个揖,便匆忙转身走入身后狭窄的巷子里,等不多时他费力的从屋子搀出一位身形消瘦的婆婆,顺着风飘来浓重草药味儿。
“这便是内人。”
那位婆婆听得后,略微福了福身算是见了礼,秋棠急忙上前搀住她,扶进了马车里,我则坐在马车外沿儿,尹别脚下功底好,跟在马车后面。好在这个时代并没什么女子不得抛头露面之说,要不然真真儿的麻烦。
我们回到府上正值菊清安排晚饭,郭景淳看到我们回来多了几个人,倒也没多问什么,直接把老伯伯和婆婆让到了离正厅不远的药庐。
“那个……不好意思哈,算不算给你添麻烦了?”我拧着头从郭景淳左边胳膊看向他,又向秋棠使个眼色,秋棠走过来把那方封雪红递给我,“这个,从这老伯这得的,送你,算表达一下我的谢意哈,很难得的。”
我从他下巴下面看到他嘴角微微一翘,“嗯,封雪红,自然难得。难为你能找到这么好的。”
“那,那位老婆婆的病就拜托你了哈!”我发现自从我来了这个时代后脸皮变得越来越厚。
“嗯。”郭景淳淡淡的应了,转身走进里屋坐在条案后的椅子上并示意老婆婆拿出手。
“原来你竟然识得郭公子。哎……内人真是命不该绝啊。”那位老伯低声向我道谢。听得他的话,我有些诧异,我只知道郭景淳算是大药商,虽然他医治过我的病,但并没有见过他给别人诊症。
“郭公子他……医术很高明?”
“姑娘难到不知?我以为你们是熟识。”他见我摇头便继续说下去,“人人都称他“城中公子郭外仙,”医术独辟蹊径与寻常大夫不太相同,辩证用方皆相左,但是最令人称道的并不是他医治活人的本事,而是……”老伯看向里屋,声音更加低沉,“阴阳术数,通达玄机,擅长堪舆之术,是以有“郭外仙”之谈,听闻早年他曾受教于河东郭公……”老伯的话尚未说完,里屋传来郭景淳清亮的声音,是要老婆婆现在吃的单方。
老伯从袖笼中拿出一张丝绢,上面写着:天花粉六钱、葛根六钱,生地黄三钱、麦冬三钱,黄芩二钱,还魂草四钱。
郭景淳低眼扫过单方说道:“方是好方,只是不对症,虽同为消渴症,此方更适用于肺热津伤,我见婆婆形体消瘦舌苔黄干,脉滑,应是胃热炽盛,我另写一方与你”他于条案左上角取一张麻纸,提起笔利落下方,”还魂草虽好,但对于病症来讲华而不实并无多大益处,不如换食蔓菁,捣碎取汁早晚各一小碗。再者,此症应适当活动,不宜静养。”
老伯双手颤抖的接过单方,直接跪下作揖,已经混浊的眼睛此刻有些闪亮:“老夫在此谢过郭公子的大恩,回去必给公子立长生牌位时时供奉!”
郭景淳起身,左手负于身后,神情自然舒展:“老人家请起吧,并非多大恩情,难以受此大礼。”
老人家还准备再说些什么时候,自方庭传来的一阵哄声打断了他。
我突然想起了尹别似乎还在方庭,别是他这急性子与人起了争执,想及这里,我又有些不好意思的回头看了看郭景淳,他负手慢行,并没有太多的情绪表达在脸上。哎,老是给这家伙添麻烦。
果不其然!才到月亮门,就看到尹别正与一位同样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交手。只见那名黑衣壮汉抢步进身双掌抱气作猛虎扑食之势直取尹别丹田处,尹别挑力于肩腿纵身向后,让过攻式后拧身反进,提掌如疾箭横劈黑衣大汉后颈,黑衣大汉并不躲闪,反手直指尹别腋下。
“住手。”身后的声音不大,但黑衣大汉还是及时收势,敛身束手站开,尹别也收了势,气定神闲大剌剌地站在庭中,仿佛刚刚在别人家中放肆的不是他。
“是…你?”我回头看了一眼郭景淳,这三个多月里第一次见他面色上有情绪波动,疑惑着皱眉,不十分笃定的语气,眼底起了波澜。
“你是?”尹别完全是个神经大条的,依旧大剌剌地站着,挑着眼看着郭景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