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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另一种演员

我在小心谨慎地向你靠近,希望你不会发现。

……

魏若坐在驾驶室,等沈慕为坐进来,问他:“你和她现在是什么情况?”

沈慕为不解,问他什么意思。魏若笑着打量他,不说话。他看着沈慕为和苏缓歌话别的模样,让他觉得也许沈慕为很快就会食言。谁让他说他和苏缓歌只想做普通朋友的。未来的路还那么长,谁能料到事情会怎样变化,尤其是沈慕为还那么喜欢苏缓歌。

“没什么,随便问问。先送你去机场。”

“对了,你大哥问我你是不是确定要回国,以后就在国内了。”魏若看了眼沈慕为,他神色如常,“我没告诉他,我让他直接联系你。我觉得你的家事,还是你自己解决比较好。”说完魏若看着沈慕为,发现沈慕为目视前方,根本没有看他讲话。他要是不想听人说话实在太方便了,只要不看就好。魏若看着他那张比自己还好看的脸,心里一酸。

沈慕为在看到魏若说“大哥”两个字的时候,就转开视线。他并不想知道那些,所以不看。不看,不知道,心里便不会乱。

苏缓歌抱着小Max坐在沈慕为家的沙发上望着墙壁发呆。她每天中午按时回来帮他把窗户打开通风,可是那面被水泡过的墙面变得斑驳,黑绿相间的霉斑如雨后春笋般地冒出来,空气里飘着一股霉味。这座城市的空气异常潮湿,有时候打开窗户通风,还不如不通风。潮湿的风吹进来,本来干燥的地方也被惹得黏黏糊糊。

这几天,沈慕为偶尔会给她发短信,问一问小Max有没有给她添麻烦。她也老老实实地回复他,不做他想。

可是,这满墙的霉点,该怎么处理呢?她很犯愁。她楼上也有些发霉,但是情况比沈慕为这里好很多。她那天打电话告诉房东太太,本来已经做好被训斥或者被赶出去的准备,可没想到房东太太说没关系,让她放心。

她把小Max放到楼上自己屋子,又回实验室了。

沈慕为走的时候,小红楼楼下的紫藤萝新叶刚刚长满。可是此时,粉紫色的花簇开得热闹非凡,远远望去就是一团团粉紫色的云。天气似乎也变好了,那种终日不散的阴沉天气一去不复返,虽然浓雾依旧,但每天都能见到蓝天白云。秦宁安拉着苏缓歌坐在紫藤萝走廊下,看到这些朦胧如雾的花,他很开心。

“舅舅,我和姐姐摆好姿势了,你倒是快一点啊。”今天是周六,秦宁安不用上学,他下午便过来找苏缓歌,问她能不能跟他一起拍照,去把春天和自己一起拍下来。他像一只小鸟,活蹦乱跳,在紫藤萝盛开的走廊下摆出各种姿势,让秦子逸给他拍照。

苏缓歌面对镜头很僵硬,她一贯如此,有些害怕面对镜头,所以她平时很少拍照。

“安安自己拍好不好,我去给你拿点水。”她找了个借口。

安安正开开心心地看秦子逸给他们拍的照片,眉眼弯弯地说好。

她对秦子逸点点头,示意自己先离开一下。身后还是安安叽叽喳喳的声音,说舅舅拍的不够好看,这么好看的花舅舅都拍不好看。秦子逸对他说你行你上。安安又说秦子逸欺负他。苏缓歌不用回头,都能想象出安安撅着嘴的模样。忽然,她听到身后秦子逸叫她:“缓歌。”她还带着笑,有些茫然的回头,对上秦子逸的镜头,而后“咔嚓”一声,她的笑脸被定格。

阳光温温柔柔地从侧面洒下来,还泛着些斑斓色彩。背后是蜿蜒的走廊,粉紫色的花被苍翠的绿叶簇拥着,她就站在那里,一回头,温柔如水。秦子逸猛然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呆了两秒,然后不动声色地说他去买水。

“我去就好。”

“你带安安在喷泉那边等我。”他说完便转身,不给她反驳的机会。

最近这段时间,他和苏缓歌因为秦宁安的缘故见面的次数不少,但是却连话也没怎么说过,除了上次吃饭。可是这样莫名的心跳却不是第一次。她是那种第一眼看上去便很内敛,不太爱说话,很容易被人忽略掉的人。所以,刚开始他几乎就没注意过她。但是安安很喜欢她,她照顾安安无微不至。而且接触下来,他发现她很好。好到他看到她,心里便会很平和,所有的风吹雨打在心里仿佛都难以掀起波澜。是那种回家一般的安宁,他期盼已久的安宁。

他拎着饮料,回来的时候看着苏缓歌抱着秦宁安坐在喷泉边。安安蹦蹦跳跳了一下午,这会儿睡着了。她怕他着凉,便把外套脱了盖在他身上。她里面穿了件黑色的毛衣,衬得皮肤越发的白。她个子比较娇小,脸也未脱稚气,所以当他知道她马上博士毕业的时候,很吃惊。因为她看起来顶多是刚上大学的学生模样。

女博士,这个称呼很可爱。

阳光很暖和,所以苏缓歌没穿外套也不觉得冷。带着绿茶味道的温暖袭来,她发现自己被一件男士外套裹了起来,她有些诧异,想推辞。披一件陌生男士的外套这种事,其实有些尴尬。秦子逸按着她的肩膀说她感冒刚好,不能再感冒了。她无奈,她其实真的没有那么脆弱。

“缓歌,你晚上有时间吗?”秦子逸拧开瓶盖,喝了口水,“安安一直说想要跟你一起去看电影。”这个时候,秦子逸觉得安安真的是个无敌的借口。她对他依旧客气,礼貌疏离。他想,如果是他邀请她,说不定她会直接拒绝。

“是你制作的那部吗?”

她看着秦子逸握着瓶子的手一顿,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她觉得这样有些像是她在偷偷打听他一样,又解释说:“安安告诉我你是演动画片的,所以,我以为你是动画制作人。”

“并不算是。看了电影你就知道了。”原来是自己多想了,她还对自己一无所知。秦子逸笑得柔和。

在苏缓歌眼里,秦子逸算是比较严肃的人,他这突然的一笑,很浅很淡,却让人心里觉得温暖。她忍不住说:“秦先生,你应该多笑一笑的,你笑起来很好看。”

秦子逸看了她一眼,她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忙说她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安安经常对她说舅舅看起来很凶。

秦子逸听了,把安安从她怀里抱过来,在他屁股上拍了两下,拍得梦里的安安“哼哼”了两声,却也没醒。“这小子,现在居然还会告状了。”也许,平时对他安安是有些严厉了。

秦宁安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旁边坐着苏缓歌,立刻开心地笑得叫起来,说姐姐你在。苏缓歌帮他把毯子往上拉了拉,问他冷不冷。他兴高采烈地问秦子逸是不是他们要去看动画片。

秦子逸开着车,从后视镜里瞟了秦宁安一眼,没有理他。他又问苏缓歌是不是,她说是。他又开心极了,说他明明就记得舅舅演的动画片是今天上映的,他没记错。

“舅舅,你又不理我。”秦宁安控诉道。

苏缓歌笑着把安安前面的头发捋了捋,好像有点长了,总是挡着安安的眼睛:“我们安安该去理发了。”

红绿灯,秦子逸把鸭舌帽的帽檐压低,回头看了安安一眼,继续不理他,问苏缓歌晚上有什么想吃的东西。苏缓歌一愣,她把晚饭的事情忘了。她以为是直接去看电影的。她看了看表,是该吃晚饭了。可是,早知道还要跟秦子逸吃饭的话,她就应该提出来说晚一些再去看的。不是不愿意跟秦子逸吃饭,只是上次那顿饭吃得就让她觉得有些尴尬,这次估计也好不了太多。她问晚上是在哪里看电影。

秦子逸想了想,说在MG广场。这部动画电影今天上映就遇见国内多部大片上映,所以影院排片不是很多,这个时间段最合适的就只有那里了。

“喔,”苏缓歌捋着安安的头发,“那晚上我请你和安安吃饭吧,那附近有家小店不错。安安会喜欢那里的。”

安安听了两眼放光,笑得合不拢嘴,拍着巴掌说好,一定要去那里。

秦子逸想说这不好,不能让她请客。可她没给他机会,说上次是秦先生请的,这次请让她请一次。而且她还特别强调那间店东西很便宜。

一定要算得这么清楚吗?秦子逸苦笑。只是他不知道,她对谁都这样。宁愿别人欠她,她也不愿意欠人家任何东西。

可是苏缓歌还是没能请客,秦子逸悄悄去把钱付了,她结账的时候才知道。他说让她下次再请。

安安的确很喜欢那家店的东西,吃了很多。那家以淮扬菜为主打的小店还是苏缓歌上本科的时候去过的,她回来那天,正好路过MG广场,看到居然还在营业,她就一直想着要再来吃的。今晚又正好在MG广场附近,所以便想到了。他们点了三菜一汤,还给安安点了造型各异的苏式小点心,把他乐坏了。

“秦先生,你尝尝这个蟹粉狮子头,是这家店的招牌菜。”她给他介绍,却并没有帮他夹菜,“还有这个香干丝,很有味道。”

“你喜欢淮扬菜?”

她正放下筷子,用勺子把一个狮子头放到安安的碗里,没太听清秦子逸的声音,愣了一下才说:“还好,没有特别喜欢。我喜欢川菜,但是安安太小,吃不了辣的。”之前在国外的那些日子,如果没有学校附近那家川菜馆,她肯定坚持不下来。

“而且,这家店的味道也不错。”苏缓歌说。

秦子逸不动声色地说:“我知道一家川菜馆,味道很正宗,下次带你,你和安安去吧。”

看电影的时候,安安坐在秦子逸和苏缓歌中间的位置,但是他却坚持要跟苏缓歌挤一个椅子。秦子逸皱着眉头,说不许他瞎闹。明明有位子,为什么非得要去挤姐姐。

“舅舅你看别的小朋友都是那样的,我也想。”因为是动画电影,很多家长都带小朋友来看。大一点的小朋友还好,但是和安安一般大小的小孩子,基本上都是大人抱着。

苏缓歌看着安安羡慕的眼神心里软成一团,安安没有母亲这件事,让她一直想要尽可能地对安安好一些,虽然她和安安没有任何关系。可是缘分的事情就是这样微妙。她对秦子逸说没有关系,便把安安抱过来。

“秦宁安,你过来,我抱你。”

“我不要,”安安往苏缓歌怀里缩了缩,摇头,“舅舅,你坐我的位置吧,你坐。”他还狗腿地拍了拍椅子,献宝一样对着秦子逸说。

灯光这时暗了下来,大屏幕上开始播放广告。秦子逸挪到苏缓歌旁边的坐位上,把鸭舌帽摘了,轻声说:“缓歌,你不能太惯着他了,他是男孩子。”语气里有些无奈,又有些宠溺。

苏缓歌一侧过脸,屏幕正好变亮,只是一瞬间,便将秦子逸的侧脸照得清清楚楚。他垂着眼,把手机调整成静音。长而弯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高挺的鼻子,微薄的嘴唇,这样的五官拼凑起来的侧颜十分具有杀伤力。她不得不再次感叹,秦子逸真的长得很好看。不是说外甥会像舅舅吗,那小安安以后肯定也会很好看。她想。

“舅舅,你也不能对我太严厉了,我是小孩子。”安安抱着苏缓歌的手臂,小声反驳。

“你现在有靠山了,是不是?”

“秦先生,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要干预你教育安安的方式。”苏缓歌突然意识到她在安安的事情上,其实没有任何资格去做任何事情。她没有经验,有些事情也许对安安来说,并不是好事,并不有利于他的成长。这是她考虑得不周到。可是,很多时候,只要看到安安的脸,她便狠不下心,难以拒绝他。“我只是……”

秦子逸并没有要责怪她的意思,他知道她是真心喜欢安安,他打断她:“一个小孩的成长过程中,需要有人唱白脸,也需要有人唱黑脸。看样子,我只有把黑脸一路唱到底了。”

安安没有听懂,说舅舅你一点也不黑,你白着呢。

电影开始了,苏缓歌来不及多想,所以秦子逸那句话,她也只听懂了它的字面意思。他没有责怪她,那就好。也许之后,关于安安的很多事情,她还是先问他的意思比较合适。

电影是一部关于西汉名将霍去病的动画电影,故事情节紧凑,画面制作精良,堪称是国内动画电影的标杆。电影结束了,安安还很难过,问霍去病将军是不是真的死了。苏缓歌不知道怎么安慰他,觉得说“是”有些于心不忍。死这个对于成年人来说都有些沉重的字眼,对小孩子来说,更是太过冰冷。

秦子逸帮他擦了眼泪,告诉他说霍去病是英雄,死得其所。我们为他的死感到难过,但是更应该为他的英勇感到骄傲。

安安红着眼睛点点头,趴在秦子逸肩头,偷偷地抹了抹眼睛。

“等等,”过了一会儿,秦子逸把他放下来,他拉着问苏缓歌,“姐姐,你知道你面谁是舅舅演的吗?”

“什么?”这不是一部普通的2D动画电影?2D的动画也需要人演?

“霍去病啊,霍去病大将军是舅舅演的。”他拉着她走到电影院外的宣传海报边上,指着海报说。

苏缓歌越发不懂了,安安指着海报下方的字给她看,她这才在演员一栏里,看到霍去病的配音演员:秦子逸。

她有些愣神,不是动画制作人吗?她有些疑惑地问秦子逸:“秦先生,你是配音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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