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抬起头，露出有些腐烂的脸颊，本来是眼睛的位置，此刻空洞洞的，再加上地下室中光线比较黑暗，看起来尤为的渗人。
看到那女子的模样，沐筱汐立刻捂住了嘴巴，脸上满是惊讶，忍了半天，才堪堪堵住那即将出口的尖叫。
但是她毕竟第一次见这种场面，因此胃还是在不由自主地抽着，反胃的恶心感一阵一阵地往出涌。
相比较沐筱汐的反应，欧阳昀就很淡定了，只是他看到女子的模样，脸上忽然有些不确定。
“瑛娘？”欧阳昀有些诧异的喊出声。
闻言，沐筱汐也有些诧异地望向欧阳昀，但却敏锐地察觉到他捏着折扇的手指隐隐有些颤抖。
“主子？”听到声音，女子脸上闪过了一道莫名的神色，但由于她脸上的脏污太厚，沐筱汐也没看清那神色究竟是什么。
努力地将空洞的眼睛对准欧阳昀的方向，女子忽然笑了，脸上的腐肉因为她的动作挤在了一起，看起来更渗人了，沐筱汐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瑛娘走了。”女子笑着出声，空洞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欧阳昀的大概方向，仿佛这样就能看到他了一般。
“去哪了？”欧阳昀问着，视线紧紧地盯着女子，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声线已经有些颤抖。
“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女子仰起头说着，脸上挂着一抹色彩，这一次沐筱汐看清了，那是茫然的神色。
“哦，是吗？”顿了顿，欧阳昀也笑了，只是捏着折扇的手指收的越发的紧了，“那你是谁？”
“我呀？”女子表情一愣，语气忽然激动起来，“我是个叛徒！是个叛徒！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看到女子的模样，欧阳昀别开头，捏着折扇的骨节隐隐有些泛白，一旁的沐筱汐注意到他的动作，不自觉地红了眼眶，也别开了头。
“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我是叛徒，该死的！”
女子的声音越来越激动，被铁链拴着的身体剧烈的扭动着，已经有鲜血从腐烂的伤口中涌了出来，使本就有一股异味的地下室，充斥着难闻的血腥味。
欧阳昀的手指越捏越紧，终于，在最后的关头，他转过了头，手中折扇一扬，女子的脖子上立刻出现了一条血线。
伴随着鲜血的涌出，女子停止了挣扎，歪着头没了气息，可她的脸上却挂着一抹满足的笑。
尽管她的脸上满是血污，可那抹笑却莫名的惊艳，带着释然的解脱，让沐筱汐有些不忍去看了。
“我们走吧。”沉默了许久，沐筱汐才出声，其实她也不知道现在该说些什么才好，太多的言语也无法抚慰欧阳昀。
同样地沉默了许久，欧阳昀才收起折扇转身向着地下室外走去，从头至尾也没有回头看一眼那女子，只是，他的每一步都很沉重，好似背上压了千万斤的东西一般。
出了地下室，欧阳昀才松了一口气，“瑛娘是个很好的姑娘，可惜了。”
“也许她真的去了很遥远的地方，在哪里，她会很幸福，她得到了解脱。”
抚着欧阳昀的肩膀，沐筱汐感觉自己对他的看法在一点一点的转变，也许他并不像自己想的那般恶劣。
欧阳昀没有说话，拨下沐筱汐的手指，他独自向前走去。
沐筱汐跟在他身后，在即将离开的那一刻，她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地下室的门口。
太多的言语哽在喉咙，却没办法吐出，或许这样的结果对瑛娘来说的确是一种好的结果吧！
二人沉默地走在走廊上，悲伤在空气中悄然弥漫，走了许久，欧阳昀忽然抬起了头，背对着沐筱汐，他红了眼眸，“你走吧。”
沐筱汐没说话，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看，半晌，才点了点头，“好。”
没有再多的交流，傍晚，沐筱汐就上了马车，赶马车的依旧是五子。
临行前，欧阳昀将腰间那枚玉佩递给了沐筱汐，“这枚‘锦衣玉佩’你拿着，只要遇到有‘锦’字的客栈，你就拿出来用。”
接过玉佩，沐筱汐放在手心里细细的摸索着，视线扫过欧阳昀的眼眸，她转身进了马车。
马车晃悠悠地走了，而欧阳昀一直站在原地里盯着，直到它彻底消失才收回视线。
没有人知道，这一别等到再相遇，已经是多年以后，物是人非的境况。
盯着窗外后退的景色，沐筱汐摸着手中还带着温度的玉佩，无言地靠在马车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