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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你觉得我蠢吗?是挺蠢的

大东第一次跟黎欢说话,是在一个让人昏昏欲睡的午后。

那天大东用了些熟人关系,帮同一科室关系不错的小孙以更多的优惠,提回来了一台宝马X5。当他停好车,手里拿着车钥匙从前台走过时,忽闪着一双大眼睛的黎欢忽然叫住他:大东哥,我的QQ登录不上了,你能帮我看看吗?

作为一个网络公司技术部的资深宅男,鲜少能有这样在女人面前露脸的机会,况且对方还是公司里出了名的漂亮前台黎欢。大东有些受宠若惊,放下钥匙抓起黎欢手边的鼠标时,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手都有些抖了。

屏幕上的号码一直登陆不上,说实话这么点小事,他几分钟就能搞定,可现在他闻着黎欢身上浓郁的香水味,脑袋转了无数圈,硬是盯着电脑憋了半天才说:号被人黑了,我一会帮你弄回来。

大东像拿着宝贝一样,拿着写了黎欢QQ号的字条走了,黎欢咯咯笑着又娇声叫住他,款款把落在前台的宝马车钥匙递给他:你先忙,这事不急。

大东回到技术部办公室,把车钥匙递给等候已久的小孙,然后连包都没顾得放下,就一屁股坐在位置上,用最快的速度把黎欢被盗的号给弄了回来,接着又火速把自己的号给她加了上去,这才心满意足的松了口气,站起来向楼下的前台走去。

坐在电梯里,大东已经在脑中模拟了几套场景:情景一,黎欢感谢他,然后请他喝杯咖啡,情景二,黎欢感谢他,然后不好意思拒绝他请她去喝咖啡。

等大东一脸邀功的来到前台,没想到黎欢不在了,换了另一位白静斯文,眼睛细长的女孩子,样子面生,应该是一位新前台。

大东客气的问她:黎欢呢?

女孩笑容可掬:她去经理办公室了,找她什么事,我帮你转达。

大东并不擅长跟女孩子说些绕弯的话,被新前台这么一问,便筒倒豆子般说了实情:她被盗的QQ号我已经弄回来了,想着过来把新密码还给她。

没想到女孩听完一脸惊喜加崇拜,说:那个号码是我的,我还担心上面的老同学都联系不上了呢,太谢谢你了。

大东有些摸不清状况,女孩解释到:我刚来不太认识人,就拜托黎欢帮我问问谁会弄,总之,没想到你帮了我大忙。

大东客气的回应,脸上带了些一闪而过的失落,本还想以此跟黎欢套近乎,没想到事情变成了这样。他叹了口气,拿出口袋里那张他新设的密码纸递给新前台,说:你自己另设一个密码吧。

女孩盯着纸上的一窜新密码看了两眼,疑惑道:这是个手机号码吧?

大东脸一热,说:对,我……我一时着急,就顺手把自己号码填上去了。

女孩扯了扯笑容没说话,大东转身想走,女孩叫住他,大大方方说:我叫张檬,你呢?

大东愣了愣:我……我叫大东。

张檬眼睛眯成一条弯弯的缝:大东,大东。她重复了两遍,然后低下头去在自己的包包里摸索了几把,再抬头时递给大东一个形状怪异的红色水果,说:很甜,你尝尝。

大东拿着这个红色果子,心想好像在哪里见过,忽然想起上次部门分发老板的果篮,里面就有这么一个东西,办公室里几个女同事抢得不可开交,说一个要好几十,他说了声谢谢,拿着果子回来了,路上用力咬了一口,的确挺甜,这姑娘挺能花啊,大东心想。

进了办公室,小孙把车钥匙递又拿了过来,说自己要临时出差,拜托大东帮忙上新车的牌。大东热心,这种跑腿的事一向不介意,再说开着宝马就不用挤地铁,多爽的事啊。

下班时大东加了会班,等下楼的时候发现黎欢竟然还在。他莫名兴奋起来,鼓起勇气扬了扬手中的车钥匙:你住哪,要不要我送你?

黎欢坐在新车里,一脸满意,之前从没有过交集的两人忽然坐在车里,大东有些紧张,开始没话找话说起张檬的事,黎欢默默听着,话里有话的笑说:那张檬那姑娘是靠着关系进我们公司的,家里好像有点钱,大手大脚的让人害怕。

说完黎欢又巧妙的把话题从张檬身上引开,大东没再继续提这茬,他感兴趣的本来就不是张檬。

那天以后,黎欢一反以前的高冷,对大东热络起来,时不时的麻烦他帮这帮那,与此同时,张檬也隔三差五的给他一些他叫不上名字但高大上的水果零食,一时之间,大东感觉自己像是中了彩票,做了二十多年没有异性缘的技术宅,忽然一夜之间荷尔蒙炸裂,成了美女眼中的香饽饽。

说实话,这样的事情,放在以前,大东连想都不敢想,虽然他心中只想着黎欢,但多了位家世和模样都不错的美女向自己献殷勤,哪个男人不发飘?

张檬家里到底是有钱,作为一个小前台,开的车子比总监都贵,随便一本记杂事的本子都是爱马仕的,这样的身家,自然也不用蹭大东的车接送。黎欢则不同,每天都会找到借口在前台等,看到大东就迎上去:大东哥,今天我的腿有些不舒服,你方不方便捎我一程?

每个男人都有个英雄梦,黎欢深谙此道,总是随时随地的找出一些机会,来让大东显示出非他不行样子。而张檬一向不喜欢麻烦人,也知道大东工作忙,只会在自己去技术部送文件的时候,悄悄在他桌上留下一些小礼物。

一个索取,一个给予,在大东眼里,黎欢是求助的可怜模样,张檬是施舍的有钱千金。作为一个男人,被别人需要,总比被别人施舍更有成就感。可惜张檬并不知道他的想法,电话约过他几次,大东都推脱说有事,她便识趣的慢慢凉了下来。

对于张檬的不再热情,大东并没太多放在心上,在黎欢蹭车回家时有意无意的谈话里,张檬在大东心里的印象已经成了有钱无能还特作的大小姐形象,大东想得很明白,他这样的普通男人,根本伺候不了张檬这样的千金小姐,再说了,他喜欢的是黎欢,别的女人怎么样,他也根本不关心。

大东在西餐厅定了位置买好了花约黎欢吃饭,黎欢下班补了两次妆,熟门熟路的走到车子旁,拉开车门就往上跳,坐定了才发现旁边的人是小孙而不是大东。

孙哥?大东哥呢?黎欢疑惑的瞪大眼。

小孙有些好笑的看她:你到我车上找大东?

黎欢脑子转得快,稍加思索便明白了个中缘由,她露齿一笑,嘴里的话就成了:我找他只是想问问考勤的事,对了,孙哥方不方便送我一程?

等大东走到前台,黎欢已经没了踪影,他打她手机一直忙音,在公司等了大半小时,他只能独自奔赴今晚原本打算告白的烛光晚宴。

大东担惊受怕的打了一个晚上的电话,临睡前黎欢那头终于接通了,听着大东关切的声音,她漫不经心的边敷面膜边说:跟朋友煲电话粥了。

大东一颗心放了下来,想着再找机会表白,可让大东没想到的是,那天以后,黎欢似乎对大东不再那么上心了,晚上下班也不再等着他一起走,他发的信息她也不再情意绵绵的秒回,而是隔了几个小时才有消息,回复的也不过是:呵呵,哦,之类的应付体,有时甚至没回。

大东心想,难道是没了张檬这个竞争者,他在黎欢的眼中就失去了吸引力?

怀着私心,大东开始约张檬吃饭,张檬爽快赴约,大东本以为时间难熬,没想到跟他和黎欢相处时全是黎欢絮絮叨叨的说些公司八卦不同,张檬说话很有趣,想法很特别,对游戏和科技产品也很感兴趣,一顿饭下来两人竟然吃得十分尽兴。

一来二去两人又约了几次,不知是不是男女的感觉评判不同,总之,大东在富家女张檬身上,并没看到如黎欢所说的无能瞎作,反之,她表现出的明理和聪明,让他颇感意外。

越是接触,大东越是愧疚,他找张檬的初衷,只是想激起黎欢的战斗力,而事实上,黎欢也的确开始主动找他了,还是以前那副救助的模样,上班时娇滴滴的说渴了,想喝他亲手买的咖啡,手机没钱时可怜兮兮的让他帮充话费,晚上想吃宵夜了,一个电话打给他说快饿扁了,让他从一个小时的距离赶过来帮他买麻辣小龙虾,每次大东在为黎欢做这些事的时候,总有一种被依靠和自己无所不能的美好感觉。

张檬喜欢运动,要约大东去远足,大东心里明白,这一去说不定就真成了,他退缩了,他终归还是放不下弱女子一样的黎欢。

大东终于还是拿着玫瑰花跟黎欢表白了,黎欢并没出现他想象中的欢呼雀跃,而是吹着刚涂未干的指甲油,心不在焉道: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

大东如被雷劈,踉踉跄跄的出门,听到身后的黎欢小声笑说:即使我真的没有喜欢的人,也不会和你在一起。

大东一蹶不振,请了一个星期的长假,等再回到公司上班时,看到前台光彩照人的张檬,才忽然猛然醒悟:自己真他妈瞎了狗眼。

一下班大东就急急冲了下来,他想当面约张檬吃饭,想告诉她,他跟她在一起是如何的有话题,相处是多么的开心。他跟自己说,不能再错过她这么好的姑娘。

他一脸激动的鼓起勇气朝着张檬走去,用了一个自认为最帅的诚恳表情跟她约饭,张檬边收拾东西边抱歉的指了指门外一辆刚停下的奔驰SUV,说:不好意思,我已经跟我男朋友约了吃饭。

大东大跌眼镜:你有男朋友了?

张檬难掩喜悦:对啊,就是上次的远足,我认识了他。

大东终于相信,不是所有在他生命中出现的人,都是为了让他感恩生命歌颂美好的,很多人的出现,只是为了提醒他,自己到底有多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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