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作,翻云复莫也,何以妄为?且夫君子长眠于伏地,堪能眸常。——《玄道策》
顾七几人到了这山,山是这山,水是这水,有人上前问事儿,顾七等一概不答,虞染乘人散去布了阵便抿嘴侯在一旁,此地晦气甚重,由不得活人多吸,青雉与洛千双配合默契在这风中水中添了点东西,顾七膝头靠着轩辕月,不知为何昨夜便魔怔一般,顾七轻轻揉着轩辕月得脑仁好生安抚着,展开八若挡起吹来的风,那些人看顾七等人不声不响一声也不应弄了几会也各自散去,顾七原本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膝盖忽而指尖一顿,沉默了片刻垂眸淡看指尖淌着的一朵花瓣,静了一刻,顾七若无其事的挥开手,倒是半盖着轩辕月的眼睛平静看着这人流,轻声道:“阿月看见了什么?”
轩辕月喘气气息越来越弱正要睡过去的时候便被顾七猛的掐紧手腕,心用力的一跳,轩辕月起了身睁开眼怔然了一会儿正欲出声,顾七堵住摇头自己却说道:“是不是有人唤阿月为林娘?”
轩辕月一愣只后沉默点头,顾七眼里阴沉下来,说道:“入夜,不要回头,棋动了”
川流不息的人群不知重复的来回奔波,顾七似乎被恼了眼不到半会便闭眼睡着,压抑的气味充斥着鼻腔弄得胃里翻天覆地,不到半会儿顾七又睁开眼却是不看那些人直盯着虞染他们养眼,虞染似有所感扭头一看顾七耷拉眼睛抿嘴顿了一会儿,手间提了个铃铛叮当脆响,铃声轻灵,顾七眼睛一亮好了些,脚下扭动一团东西,顾七恍然不知轻轻踩了一脚接下那串铃铛。
夜间,生着翠草的嫩土荒然成了肉壤,那些图穿一身人皮的骨架晃晃悠悠浮进肉堆里,翻起的肉花黏着白骨生出腐虫,顾七轻皱眉指尖捏着暗刃,扑通一声有什么东西掉进了肉池里,接连又几声,顾七淡看瞧仔细了一颗颗通透润白的棋子,自天上掉下来,砸在那骨头上,顾七罕见露笑推出一颗圆珠砸退了一颗,众颗白棋震了震有动静却又被浩瀚的力量所压下,几人睡了,唯有顾七的眼睛亮晶晶的有些喜意,拂手一下像拍走什么东西,泥泞的地面爬出脏东西扭动的朝几人爬去,顾七挥去一道风,脏东西被吹到另一头,原本踏出的脚步一顿,面色淡淡的,习惯的想要拿支烟,愣了愣,沉住气俯身眯着眼轻轻点了点虞染的额头,周围的空气仿若一瞬间停滞下来,一颗一颗滚圆的灵力悠悠而来,顾七是垂着眼的长睫之下眼神空洞没有聚焦,灵力浑然出现周围慢慢的拢住一方,脏东西进不来被牢牢的扎在地上,顾七慢慢起身咛喃了几句话也没管几人能否听到,棋子七零八落的砸到地上好生响亮,顾七上了山她明白的棋要下得利落干脆,慢了一刻,是要被人瞧出心思的。
山上坐着一高人,手里捏着一颗棋子无趣的向底下扔,听见顾七的脚步声也不起波澜,颇像一石头,顾七对这里的一草一木熟悉的很,虽是随意坐下,但一举一动不可谓严板。顾七手里捏了颗棋子打量了一会儿眼神没有焦点空空荡荡,星点已浮起到了山头沉闷流在两人周围,顾七扬起笑松闲的下了此子,开口道:“你很聪明”
高人松松懒懒,眼神淡薄,手停在棋盘上面,白子黑子迎风旋转于掌心下,只了许久才淡道:“你比孤预料之中来早了许多”
顾七含笑抬手白子黑子轻轻飘落在掌面,颗颗晶莹剔透,她看着这颗颗棋子,心中一想怕是这天底下谁手上也没有这么透亮的棋子了,蜷手礼貌道:“普天之下没有哪位能在您的手下逃过”
高人有了点动静,狂风忽地皱起不知道是哪儿的花野入了风,被卷到这儿了,一片躺了棋盘,高人轻轻拂去说道:“有的”
顾七笑意不下看着那花海,直道:“有的”手挥挥棋子落盘,风声停泄,一切都静悄悄的,似乎这天地间就活了这两人,也似乎只有这两人,两人下了一会儿,顾七便道了“棋艺不减”
“你不也是”高人淡淡回了一句,脸上清清淡淡谁也不能看出什么。
顾七自然不能但也没人能看出她在想什么,她一向善于把心思闭起,只要说了想了就是会留下痕迹,麻烦过来,很烦人。高人这一说顾七也只笑笑算作认同,停了一下,慢慢道:“看来你们是要清理门户了”
“你怎么想便怎么说”高人收起手,抬头看看顾七那双眼睛精明十足,宛似深渊里勾起了风云,淌起一卷黑水滔天,此时浅浅淡看顾七也只是约摸冷冷淡淡,谈不上什么交情,但又不像是不熟的人。
顾七的眼神暗暗的里面似乎是盛不进一丁点光,尽是黑,没了其它,旁人说她眼睛还看现在是一点儿瞧不出来,高人此时也是看着那双眼睛说道:“见了光了,这眼睛倒没以前好使了”
顾七低头抿笑,不露微齿,笑是轻描淡写的笑掺不了其它,眉轻蹙点点无奈,不在意道:“能看就好”棋已下了,东西被左右困着,动,可以动,后面有的是杂碎,顾七半掀着眼,手里捏着棋子,淡道:“这便是要告诉的?”
高人收了棋子,一边拂去落花,一边说道:“本想让你做场梦,但你近日做的有些多了,便撤了”
顾七笑意渐收莞尔一叹,稀罕道:“我儿时常常念着能睡个好觉,现在来了,倒还要慢慢适应,梦便是梦,掺得了假,掺不了真”
风吹了,顾七眉眼开朗起来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事儿,嘴角微勾,棋子都收好了,顾七却道:“可我向来走的不是这条路,路长,悔了错了我也只能受着,自己犯的错自己担着”
许是那日风真的有点大,迷了顾七的眼恍恍惚惚之间全身的冷然都暖和了,没了会知道顾七什么时候上的山,也没人会知道这山上的高人究竟存不存在,她总有办法把这些事办妥当,似乎没有东西能绊住她的脚,一如既往,还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