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滩青血顺着阵盘流尽的时候,阵盘上已再无穆笙的身影,每个阵纹间的青石缓慢摩擦移动,咕隆咕隆像五马分尸时的磨盘,言凝忽而捂住自己的眼睛源源不断的熟悉的暖流重新回了体内,一时半会都不敢随意动弹,宛若被赶出的怪物小心翼翼的讨好企图谋求一小会儿的存在,这种感觉忽视不得。
“言兄,你还好吗?”顾七的声音突然出现,使得言凝一听到颤乱了一阵,猛地抬头看她,顾七站在阵盘的另一面,虽然衣衫上一团乱遭还到处的血,但看露出来的皮肤上光洁白嫩,可以推断出已经熬过那阵子了。此时满脸苍白,薄唇紧抿,身影晃荡,立在阵盘那处紧张盯着言凝久久难以静心。
青血蔓延阵盘的阵纹,顾七跌宕几步迈上前,言凝紧张伸手阻止,慌张道:“小七,小心!”
顾七浑身僵直,从脚底自发而上的冰凉,怔然惊眸看向言凝,不等顾七说什么,阵盘自动启动吸住顾七迁入阵盘之内,冽利的朔风轻轻松松扫割那些魂灵,言凝心慌毫不犹豫的跳入阵盘之中一手揽过顾七压入怀中独自扛起所有的伤害。
言凝闷哼一声,头垂下抵在顾七的肩头,手骨的力道大到要捏碎人的骨头,用力的把顾七压进自己的怀里,恍惚间他猛然想起,当初他离开的时候万分涩意,从一开始到最后明明在身边的一直是他,他知道她心悦那位妖帝,可以说是惜了命都愿意。
如果如此能让她心上留下个印记的话,言凝在此时暗想虚弱的勾起一个笑,他也觉得是欣喜若狂万分幸运的,言凝的眼皮逐渐沉重一点点的阖上。
模糊间,一只冰凉的手抚上自己的脸,涩涩的冰冷触之肌肤,滚烫泪水落入脸颊。
庆世之年,各路大神齐聚一堂,举杯同庆,仙界机关师洛仙君、清寒门剑师云末、神界大将满洛君平、神女穆笙等各路枭雄。
可喜可贺,前不久诸位大能扫平东阳使其恢复安定,大宴就此位至东阳境地,其宴内果真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酒池肉林,化而为飞天之姿,含羞闭目,且而得融云之姿。
宴内中央张罗着各色灵器,舞女嫩踝在其上踱步,舞袖曼妙,腰姿细挑。
擂鼓击天,座上几位神色自若,心中计量各有千秋。视线异常强烈在每个人身上都曾得到过这样的感觉,诸位饮茶淡笑细语,眉眼间笑意恍若在世好友,相谈甚欢,正座上是现在大名鼎鼎的龙虎镖局镖主蘅正奕,满上一壶烈酒,大方向各位敬酒而后先干为敬,妖娆劲女缠绵半坐椅边,媚眼秋水泛起柔媚瞧着宴内的各方清君仙士。
“诸位。”蘅正奕起身笑面执酒相邀,乐呵呵的油光满面,大声说道:“说东阳一事,感谢诸位,贺喜诸位。”
座上几位倒是惨惨赏了个眼眼神,更给面子的拿起酒盏坐着与蘅正奕举杯相邀,次一等的站了起来捧着酒杯满脸堆笑,不过区区小堂众人挤在一堆满脸赔笑,好的赏了个位置闭目养神不理事故。
蘅正奕皱纹纵横的脸扯起一个笑绕过案桌,繁琐华贵的披在身上,可蘅正义是个五短身材宽大的华服穿在身上,这儿箍得紧,那儿松得显出里头的肥硕肚肉,不伦不类可笑的很,众人憋笑的厉害却依旧说着赞美溢词。
穆笙坐于正座左手边第二位,她一年少成名的女修是这宴中一个突兀的存在,旁人给她满了烈酒,她倒好一个冷刀子剜了一眼那男娈,挥退男娈独自斟满一杯清茶抿嘴饮了,蛾眉紧皱,眉眼间的厌烦不加掩饰,一身不愿勾入这池沼的清明特立独行。
蘅正奕第一位敬的酒就是给穆笙,袍袖不齐举着一杯酒摆在穆笙眼前,笑道:“穆笙上神,多谢您当时一击蛊猝,在下敬您。”话完,一口闷下不少酒水洒在了桌上,豪放不比。
穆笙烦躁阖眼,沉闷的咽下这口气,众人嬉笑声渐停好奇的眼神齐齐聚在穆笙一身,穆笙睁眼扫了周围人群拿过酒盏一杯饮尽,微微泄神了一会儿神情又快速恢复平静,薄唇被酒水浸润微微淡红,穆笙冷冷道:“是蘅镖主言重了。”
蘅正奕摆手推举,不露痕迹的摸了一把穆笙的小手,喊来几个男童说是感谢穆笙的救命之恩呈上许多美味佳肴,天上的海里的金针玉露,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穆笙强硬抽回手,叹了一口气,一把掀开一桌饭菜冷着脸一字一句拎清了说:“我不喜别人碰我,蘅镖主不要得意忘形了,东阳不是你一个人的功劳,做的这一副模样给谁看,既然无要事要谈,我先请离开。”
蘅正奕面色一阵黑一阵紫,头一次被人当场落下了面子,正欲开口,穆笙冷眼一扫蘅正奕竟是浑身僵直不敢动弹,只能看着穆笙擦肩而过不给脸面的夺门而去。
宴内诸位缩紧头不敢说话,有些好奇的往门外探去,蘅正奕舌尖微抵下颚竟是笑了一会儿,面色有些纵容的无可奈何,复而向各位致歉似乎无方才所事,爽朗道:“我蘅正奕招待不周,再次我先干为敬。”
“不必不必,蘅镖主客气了,东阳大胜是件喜事啊,况且您得了那仙骸的衣钵,实该我们等人敬佩!”座上的有位蛇君奉承说道,一双倒三角眼,尖角眼瞳,蛇皮半露不露,学着人间的礼仪把送别和拒绝的姿态做了个彻底。
云末等人皱眉不认同,皆是摇了摇头或叹气端着酒盏浅饮不予理会。满洛君平更是捏紧了一双剑眉,案下两手紧蜷,心中火气冲天。
蘅正奕面色铁黑,强撑着回了个笑又对着蛇君饮下一杯,而后又朝着左右两手的贵宾敬酒,除极少数阿谀奉承接下了,其余人皆是一身傲气看不上此等做事摆了酒杯,推阻不理。
众人皆知这昙花一现,一刻值千金,蘅正奕推着进程看着异域舞娘一波又一波的艳舞,饮酒浅笑不语低眉时眼底暗潮汹涌。
直至宴会最后面,蘅正奕鼓掌叫上男童抬来昙花,众人才有了微些热闹。镶金的台架上昙花还是紧闭着,云末等人的眼神齐聚这一朵昙花,玄道策上有言,天道曾赐福于诸生,化道气于昙花之中封于天山之上几百年一出,一夜即开。
如今昙花现于此地,众人皆是眼馋渴望得道升仙。
昙花周身蕊白仙透,薄瓣淡淡,赏之便沁人心脾,底座之下摆置一轮盘中间置一指针,现在不断绕着那些符文缓慢的移动,最后停滞不前。
众人围着昙花成圆皆是昂头惊目,昙花慢慢的撑开,淡蕊芳香四溢,忽而众人眼眸张大已然震惊,这朵昙花已化为了人形,众人纷纷伸手欲要捉住,昙花仙原是阖眼闭手,后一张目眼睛是人间最清澈的纯净,他在蘅正奕面前嗅了嗅,忽而稚嫩的嗓音淡漠一言。
“尔等皆为懦夫!”
众人一跃而上,诸生百态恶臭非常,那朵昙花仙狡猾的厉害一跃众人四处飘荡,时而停开某人面前嗅了嗅面色愈冷,座上几位坐在那儿看下方丑态,眼露厌烦,饮酒抿唇。
昙花仙停在中央看向四人,似乎有些难以抉择,瞥了一眼洛仙士后本欲过去,却是被一滴陌生的心头血阻碍不得前进,昙花仙思虑了一会儿见是心头血顽固不化,终究放弃,后再看几人瞧着云末飘了过去,摇了摇头说了声“不对”
昙花仙突然感受到外面星星点点纯净的灵力,眼前一亮,穿过人群夺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