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间读到钟书夫人写解放后他们在清华养过一只很聪明的猫。小猫初次上树,不敢下来,钟书设法把它救下。小猫下来后,用爪子轻轻地在钟书腕上一搭,表示感谢。由此想起了高三时母校那只可怜的猫。
记得那是我们班高二时的环境区,算得上是母校最美的地方,笔挺的杨树成排成行,夏日成荫,秋日落叶如毯如霜。它位于母校新建后的正门口,给来去的学子以美丽以伤感。回忆起那里还是蛮有感触的,班里的同学曾一起在那里堆过雪人,挖过树坑,数次的扫过落叶.雪.泥土.柳絮。就在那个充满回忆的地方,我们拯救过一只可怜的猫咪。
没有人知道那只猫咪是怎样爬上那只粗壮的杨树上的,那颗杨树是学校里最粗壮的一颗。在我们发现它的时候它应该在上面待了很久了,它发出令人怜悯的叫声,不断的,不停的,不管有没有人经过,不管有没有人发现。我们的心被它的恐惧融化了。我们试着搭救它很多次,为此逃过数学老师的课,可那颗俩个人都抱不住的杨树是根本上不去的。我们想了很多办法,比如用梯子上去把它抱下来,可学校里的梯子只能够到书上钉着的摄像头那里,离猫咪还很远。后来我们把班里面用来悠大绳的绳子抛到了小猫咪待着的那个树枝上,结果还是徒劳。本想它会沿着绳子下来,或者我们沿着绳子上去,可是太高了,它不敢,我们也不敢。
我们好像把三年都没有转动的脑子深深的转了几圈,真是竭尽全力了,最后不得不放弃。为了避免见识一场悲剧的上演,我后来再未顾及过那只可怜的猫,生死有命。原本高三也比较多事,再没有人如初的去同情那只可怜的猫咪。没有人知道它怎流浪到这校园里,像校园里那些可怜的流浪狗,运气不好便可能会被打死端上饭桌,类似生物学里的种种理论与生存之道。
其实,那只可怜的猫咪多像我们一样啊,无厘头的读了十几年书,猛的回头仿佛已悬崖勒马。想当初所有的人都让你向上爬,无论如何都要如此,可当回头时却发现曾经走过的时光是那么空虚,空虚的让你感到恐惧,恐惧的让你毫无目标。就像小猫咪与地面之间的距离,树枝与根之间的巨大空隙。我曾偶然梦到那个猫咪,我劝他大哭一场,我对它说:哭完了你会看到一片海洋,你要鼓起人生第一次的巨大勇气,为了自由,对,为了自由,跳下去,然后不回头的游到彼岸。是啊,既然没有可以翱翔的翅膀,那就勇敢的去拥抱海洋,天空之外还是天,彼岸之外还是海!
毕业前几天,我们躲在杨树林里抽烟,偶然间发现那颗树上的绳子不见了,猫咪也不见了,我脑子里开始空白,像是在腾出地方让有关它的记忆浮现,我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它的尸体。此后的时光中,每当我回到母校,总习以为常的向那颗杨树望望,或许是记忆所形成的一条反射弧,是流年埋汰之后留下的珍贵,以至于我为之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