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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暮暮朝朝

罗什药铺里,一个红衣女子眼眸半垂,手中持的佛经已翻看过半,她看到一句: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因缘生灭法,佛说皆是空。不自知已经念叨了许久,她看着茶杯中袅袅的热气,回想起一段往日时光,慢慢的笑了,她承认她还是怀念了。

闲暇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的,萧琰不知觉已经睡到了午时。醒来时,阿什正用着一双灵动的明眸托着腮看着他,

“你醒了。”

萧琰揉了揉太阳穴,坐起来看着她:“怎么了?”

阿什害羞地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它饿了!”

萧琰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笑了笑,或许是刚睡醒的缘故,声音低沉温柔:“想吃什么?我让店小二送来。”

阿什摇摇头,捧着一杯不知何时准备好的茶水送给他,笑眯眯的说她和店小二打听了一下这里有家不错的酒楼,叫什么醍醐斋的地方,她很想去看看。

萧琰本是神仙,他即使不食凡间之物也没什么,但看着阿什说到醍醐斋时,眼中泛着小光芒。他便应允了,出门前,萧琰又一次使用幻术变换了他们的样子。

客栈外,由于昨天的风沙天刚过,轻轻卷起的风中些许多了丝寒意,阿什伤刚恢复,身子多少有些虚弱,被小风一吹,便打了个抖。萧琰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默默的走在她前边一些,正好为她挡住了带些凉意的风。

路过几条小巷,传说中的醍醐斋便出现在他们眼前。这酒楼虽然不如中原精致,但在流沙镇也算是最好的地方了,黄色的砖墙筑起的一幢二层小楼,‘醍醐斋’三个字用金粉描绘,字体豪放飘逸,像是出自名家之手。他们进了店,便有热情懂事的酒保接待他们,一层大厅中间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台子,三个舞姬头戴碧纱,个个妩媚,裙带飘逸的跳着这里特有的一种极具风情的飞天舞。围绕着舞台,有用竹篱矮墙隔开的桌机,桌上美味珍馐大多以肉食为主,饭菜香气馋的阿什直流口水,宾客盘腿坐在羊毛制的花毯上推杯换盏,或伴乐哼唱,好不热闹。

阿什欣赏完这环境,甚是喜爱,可环视一周发现连角落都坐满了人,就有些难过了,小情绪的变化全部写下脸上。萧琰倒是对着人间烟火不怎么感兴趣,看到阿什一会儿开心,一会儿沮丧的表情,他淡淡的对身边酒保说到:“这里可有小间?”

酒保一脸谄媚:“有的,有的,二位客官还请上二楼。”

酒保弯着腰做出邀请的手势,便带着他们二人到一处楼梯口,迎上二楼。二楼虽不如一楼热闹,但每个隔间都是用竹制屏风隔着,连窗户都是抠出了巨大的圆形,用淡黄色的丝帘挡着,他们既能看到窗外,也能看到楼下。酒保引他们到一间小间坐下。

阿什正襟危坐,眼睛却偷偷的打量周围。

“二位客官,你们吃点什么?”

萧琰看着阿什,示意点菜,阿什挠了挠头,此时显得有些胆怯了。她哪里知道要点什么,她只是问了客栈小二,哪里有好吃的,却傻乎乎的忘问什么好吃了,她暗暗捶头,硬着头皮学着她曾看过的折子戏里的土豪点菜的样子道:“咳!你们这里最有名的是什么?”

酒保端过一盘瓜子,站直,自信的报起了菜名。什么酱汁玉排、红马青葱、金酿白汤……这不问还好,一问便出现了一堆选择,这都是阿什听都没听过的,一阵头疼,更不知如何是好。

萧琰这时发话了:“三素三荤两饭一汤,就上今天你们这客人点的最多的就好。”

“好嘞,客官今日正好有新热的奶酒,也是本店特色,你们要不要尝尝。”酒保抓住赚钱的机会立马又推荐到。

“好啊好啊。”阿什一听有酒,便来了兴趣,脱口而出。她早就想尝尝酒的滋味了,她在书里看过许多诗人将人间的酒描写的宛如至宝,令人如痴如醉,心之向往。阴间也有酒,可是阿人一直不让她尝试,这就让她更是好奇。

酒保应声嬉笑的离开,小间内独剩他们二人,萧琰望着嗑瓜子的阿什道:“你可知酒是何物,一个小姑娘怎么敢和一陌生男子在外饮酒?”

“当然知道,诗里都写了,‘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宝马金裘都要换的酒,还能消除万古长愁,当然是好东西了。再说,你也不是什么陌生人。”

萧琰摇头一笑:“也罢,也罢。”

谈笑间,桌上已经摆满佳肴美酒。阿什迫不及待的将每个菜尝了一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奶酒,豪气的一贯而入。初食酒,她哪知这样一口吞,直接将她喉咙辣的火烧一般。她被呛到咳嗽起来,辣红的眼全是泪花。

“这么酒是这般滋味,如此骇人。”阿什不满道,这和她想象的完全不同,她以为酒是甘甜润口的。

萧琰夹了一小块羊肉放到她碗里,她急忙吃下,这才将辛辣压了下去。

只见萧琰悠悠开口道:“你若这般狼吞虎咽,当然难受。酒是需要慢慢品的,小酌一口才能尝的滋味。”

阿什半信半疑,又倒了一小杯,这才舔了一口。果然舒爽许多,淡淡奶香在她唇齿间萦绕,好不快活。

不知觉桌上饭食进肚大半,而此时的阿什也醉酒贪杯起来,醉酒的阿什脸颊绯红,安静异常。若然不知她吃了酒,还以为是个害羞的文静贤淑的大家闺秀呢。

“你可是醉了?”

“没有。”

常说醉酒之人从不识自己已醉。萧琰端详了一会,暗中将她杯子里的酒换成水,见她喝下去没察觉出来,便确认她是醉了。

萧琰结了帐,便扶着阿什出了醍醐斋。

暮色红霞,夕阳将一双依偎的影子拉得长长的,阿什因着晕醉抱着萧琰的半个臂膀步履缓慢,萧琰也十分迁就放慢了步子。二人就这样漫步游逛着。

伴着微风,终于走到客栈,阿什醉意渐醒了些,确停住了步伐站在原地。

“阿琰,我不想回去,过不了几日就要离开了,我想再好好的看看这里。”说这话时,她已经放开了萧琰的胳膊,她白日在生死册上看过,沙洲除了柳文渊便再没有逃魂,她这一去,这里便再也不会来了。毕竟这个地方曾是温楼和东方迦若生活过的地方,也是她来到人间,初识人间的第一个地方,她是不舍得的。在温楼的梦里,这里的星辰十分美丽,她也很想看看。

萧琰虽然读不懂她眼里的情绪为何而起,但那种留恋他最熟悉不过,于是没说一句话,便牵起阿什的手,陪她继续漫步在这夜幕逐渐降临的流沙镇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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