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叶无涯一行人进了流沙镇,直直踏平知县府衙。
知府带着人走进衙门,此时衙门只有几个衙卫看守,那几个衙卫看到知府令牌,便叩首俯拜。
知府大人神色严肃:“流沙镇知县柳文渊何在?”
为首的捕头不敢瞒报:“启禀大人,知县正在地牢审犯人。”
跟在知府身旁的叶无涯一听这话忽地神色紧张:“那人是谁?”
“是一名姓萧的男子。”
叶无涯稍微放心了些,他这一路一直担心阿什,生怕自己来晚。于是他恭敬的向知府作揖,道:“大人,有关张大鲁的证据,正是姓萧之人给我的,还望大人明察。”
知府点点头威然道:“叶公子且放心,若确实为冤案,本官定不徇私。”话毕,他袖袍一甩,坐在堂上,面色如铁,目光如炬,两道寒光咄咄逼人,肃穆的看向下跪的捕头。
“审犯人?哼,好一个兢兢业业的知县!传令,将那犯人带来,捉拿知县柳文渊!”
“是!”
……
春福班一众人正在院子中焦急如焚,坐立难安。阿什一直望着院门向着大罗金仙祈祷,叶无涯快些赶来,满脑子都在是萧琰被带走的场景,等待的这段时间里,对她来说是那样的难熬。
就在这时金大福出现在门口。
“福叔!”
阿什看清样貌,第一个跑过去。
金大福快步进来与他们会合,没有一句废话的告知他们现在的情况。“张大鲁已经被抓,现在正在衙门公审。眼儿媚让我来和你们会合。”
“那萧琰怎么样了?”阿什急切看着金大福。
金大福面露难色,叹了口气。“萧公子他,他不太好。”
不好,他怎么会不好,他说要让她放心的,他说他是神仙的。阿什再也不能等,伞也没拿便冲了出去。
滂沱大雨将路浇的泥泞,那位红衣少女在雨中一路狂奔。她的衣衫已经湿透,溅起的污泥将裙边染的看不出颜色。她此时只想着一个人,她要去见那个人,什么张大鲁、什么柳文渊都被她抛在脑后。
再次来到衙门门口,一排精兵卫整齐的站在门外,将此时已紧闭的朱红漆大门守的严严实实的。路过的行人想看热闹,都被精兵卫全部驱赶。
阿什一刻不缓,跑过去:“各位大哥,里边是否有个姓萧的男子,能不能让我进去。”
“大胆,知府查案,无关人等速速离开。”精兵卫丝毫不讲情面的将她挡在外边。
阿什无助的恳求着:“各位大哥,求求你们了。我是证人,求你们通报一声,让我进去吧。”
“大人有令,事关重大,无论何人都不许进。”
听到此话,阿什绝望了,看着他们身后大门,决心硬闯。起身便推开精兵卫,冲向府衙,奈何一介女子,何其柔弱,瞬间便被高大的守卫抓住,扣在地上,几番挣扎,无果,僵持在那里。
最后,一个守卫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劝说:“姑娘,您别在这折腾了,你先回家去吧。”
此时阿什也没了力气,垂着头。这种无能为力感让她难过的哭出了声,失魂落魄的站在雨中,这一站便站了许久。
夜幕降临,阿什依旧等在门外,她紧盯着那府门。终于,吱呀一声,那紧闭的门打开了,叶无涯搀扶着浑身是伤的萧琰出来了。
狼狈的阿什拖着站麻的腿,一步步向他们走来。
萧琰一抬头便看见了她,
“阿什?”
短短几步距离,变得漫长。阿什靠得越近,萧琰白衣上的血痕越清晰,触目惊心的伤口刺痛着她说不出话。这时她才明白萧琰当日将她从地牢救下时,那让她感到温暖的蹙眉和眼神是为何,那不是普通朋友的关心,此时的她也是如此。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她颤抖的轻抚上萧琰的伤口,含情凝睇的眼尾流着温热的泪水。“疼吗?”轻柔的声音此时却是极沉重的。
萧琰有些冰冷的手温柔的拂去她脸上的泪,对上她的眸,
“不疼。”
叶无涯在一旁眼神复杂的看着他们二人,许久,他说:“我们先回去吧。”
萧琰在两个人的搀扶下走进夜色中。
——
萧琰躺在阿什的床上,阿什守在一边,叶无涯端着伤药纱布和两碗姜汤进到屋里,春福班其他人围在门口不敢作声的看着他们。
“阿什,我先给萧公子包扎伤口吧,你也淋了雨,去吧姜汤喝了,小心受寒。”叶无涯放下东西,走到床边对着那二人说。
阿什摇摇头,视线一直在萧琰的身上
“我来吧,你们都先出去吧。”
“你一个女子,多有不便的。”叶无涯一双丹凤眼瞬间睁大,对阿什的话有些惊讶,就连门口的一众人也懵了。
“无妨的,他是替我受得刑,便该是我亲自来的,我不能再麻烦你们了。”阿什语气坚定。
叶无涯无奈,没再说话出去将房门给他们带上了。
屋里独留二人。屋外,叶无涯在门口面色骤然变冷,莫名其妙的生了气:“你们收拾好货物,明天一早出发。”
“那阿什和萧公子呢?”金大福看出他不高兴,有些怯怯的问。
“他们自有去处。”
叶无涯冷冷的留下一句话便回了自己的屋里,将房门紧紧闭了起来。金大福也不敢作声,于是带着其他人各自回屋去了。
西屋通铺那间房里,一众人对着刚才微妙的气氛八卦了起来。
小六子:那个萧公子不会就是咱妹夫吧。
老五:什妹子亲自给上药,那肯定是啊。
老三:那之前咋没听阿什提起过啊?
老五:眼儿媚也没和咱说过她有个妹妹呀。这还能啥也和你说。
老二:那萧妹夫看着白净,没想到还真是条汉子,身上那么多血口子,愣是没吭一声呀。
小六子:哼,张大鲁真不是个东西,下手那么狠,要是他落我手里,我非给他砍个稀巴烂。
老大:算了吧,眼儿媚不是都说了,明天就午时处斩吗。
老四:对啊,不过眼儿媚刚才为啥生气了?
一旁沉默泡着脚的金大福终于说话:“去去去,管你们什么事,赶紧睡觉都。”
与此同时,阿什正要帮着萧琰解开衣扣,萧琰耳朵一红,拦住她
“等,等一下。还是我自己来吧。”
“为什么?你怕我弄疼你吗?”阿什没察觉到什么,一脸疑问的看着萧琰。
“不是,就是,男女有别。”萧琰有些尴尬,不敢直视阿什。
阿什看到那个孤傲的萧琰此时居然窘迫的样子,便笑了,平日里想牵她手便毫不顾忌的牵着,她还以为他从来不会在意这种俗世规矩,今天倒是奇怪了。
“你我皆非凡尘中人,何必有这些讲究。”
“那也不行,难不成若是他人受伤,你也要给他人宽衣解带的包扎吗?”
“有何不可,救命要紧啊?”阿什觉得不以为然,她一个尸魄,不用讲究婚嫁,也没有三从四德的束缚,对她来说不存在男女有别,便正经答道。
萧琰听了这话,眼中闪过一道寒光,起身便将阿什按在墙上,一只手护住阿什的后脑勺,清冷的面庞逐渐逼近,眼神中尽是威胁的盯着阿什的双眸。
“不许,我,不,许。”一字一字的从他唇边响起。
阿什被这气势吓到,一时不敢呼吸,不明所以的与他对视,‘我不许’那三个字落在她耳边,她的心口处不知被什么撞了一下,让她心跳迅速加快,她只能不住的吞咽缓解这种不知名的不适感。
“好好好,我不脱你衣服了,你自己脱,我帮你上药好吧。”
“你先答应我。”
“答应,答应。”答应什么,有这个必要吗,阿什心里翻了个白眼。
“把眼睛闭上。”
阿什乖乖闭上了眼。
萧琰这才松开她,转身后露出一个满意地笑后,坐回到床上自己解开衣服,包扎着伤口。包扎好后,穿上了衣服,这才让阿什睁开眼。
阿什睁开眼后,便看到萧琰自己打坐,身边围绕着一层紫色灵力。她瞥了一眼,有些不满,但看到床边留下的带血的纱布,她的小情绪也瞬间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