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锦伊仗着自己轻功好,速度渐渐加快,她鲜少有机会在人前展露武功,别人都以为他们一家三口不过是平凡的普通人。这次夜黑无人,她一时间收不住,居然跳到树上飞了起来,直接在枝桠上弹跳纵跃,形若青鸟。就在兰锦伊大觉过瘾的时候,她突然察觉身后有人追来了。“糟糕,难道是爹娘发现了?”不对,兰锦伊明明听见后面那人的脚步声慢慢接近,爹娘的轻功悄无声息,这人脚步这样重,不会是他们来追我了。
兰锦伊十分好奇,这人轻功居然可以跟自己媲美,连忙躲在一枝茂密的树叶后屏息不动,想要看来人是谁。片刻功夫之后,路上就奔来一人,步伐稳健,手捂着肩膀,显然是受了伤,可是仍然来的很快,颇有些风驰电掣的感觉。
“这样好的轻功,没想到会是个年轻人。”兰锦伊脑子里刚得出这个结论,那人已来到兰锦伊附近,原本十分迅捷的动作,陡然停了下了。那人抬头看着兰锦伊藏身的方向,止住了脚步。
“哎哟,被他发现了。”要知道兰锦伊已经将呼吸放轻,放慢了。她不意有此,吃了一惊,看来这人内功也很厉害。饶是如此她仍然没有动作,只单纯的以为:“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互不相犯。”
那人身着黑色夜行衣,背着月光,看不清楚脸面。见树上的人毫无动静,不知是敌是友,猛然又听的后面隐隐追兵赶来的声音,不再犹豫,提气一跃,对准兰锦伊所在的位置扑了过去。
“糟糕了,这人怎么要动手。”就在兰锦伊错愕之际,那人掌已经拍到了她面前。那人掌中裹挟着内力,劲风扑面,下手恨准无情。她蹲在半大的树桠上,地势不利,为了自保,只有出手抵抗,两人手掌一碰,发出蓬一声响。兰锦伊顿时觉得一股沛然大力从对方掌上涌了出来,身子难以控制,立时往树下坠了下去。好在她毕竟是名家之后,险中不乱,即刻用了轻功,在落地前翻了个身,顺着地势在地上滚了几转,方才停了下来。万幸没有受伤,可是多少有些狼狈!
那人从树影下走了出来,步步靠近兰锦伊:“轻功很好,你是什么人?”那人披着玄色斗篷,身形高大,脸上带着凶恶的夜叉面具,腰间别着一个酒壶。紧身的夜行衣,更显得腿长胸阔,身形矫健挺拔。只听他声音冷冷的,低沉中略微有些沙哑,然没有一点情绪。
兰锦伊从地上爬起来,心中恼火得很:“你管我什么人,你走你的路,你偷袭我做什么?!”边说边用手揉肩膀,刚才落地的时候撞到了,感觉有些痛。
“偷袭你?!难道你不是在这里埋伏我的吗?”说话间那人又走过来几步。
“你别过来,”兰锦伊急忙伸手做出阻拦的姿势,“你将我从树上摔下来就算了,我也不跟你计较,你赶紧走吧。”
那人停了下来一动不动,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兰锦伊没有法子,正打算问他到底想怎么样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追了上来的声音,“在这边,快过来。这里有血迹。”说的却是鹰族的话语,不远处火光晃动不定,人影重重叠叠靠近。
“鹰王出动这么多人追他!”兰锦伊抬眼看了看面前这人,心中疑惑,“难道他竟然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兰锦伊想起自己跑出来的时候,鹰王大帐那边出了事,莫非跟眼前这黑衣人有关?
兰锦伊毕竟初出茅庐,江湖经验不足,根本不懂隐藏。那黑衣人一看她迟疑,更是疑心。
兰锦伊还未想到该怎么办,忽觉眼前人影一闪,脑子一乱,那人怎么招呼也不打就冲过来了。她还来不及反应,就觉得手腕一紧,脉门已经本人扣住,心中咯噔一下,暗叫不好。正要反抗,那人却一手捂住了她的嘴,以防她呼喊。
刚才在树上对掌之际兰锦伊便知道自己不是这黑衣人的对手,糟心的是这人竟然是个穷凶极恶之徒。“完了完了,落鹰峰山脚还没到呢,难道竟然要死在一个不知名的坏蛋手里。爹娘想给我报仇都无从下手啊。”兰锦伊又惊又气,心中暗自担心。
耳听得追兵靠近,黑衣人看看了周围的形势,鹰族的亲王护卫,士兵几乎半数出动来抓自己。草原上开阔平整,无遮无拦,视线极好,自己又没有马,如何逃脱这么多人的搜捕?眼下鹰族人已经将自己包围了,只有西边有一个缺口,可是西边却是飞鸟绝迹的落鹰峰。
眼看追兵越来越近,黑衣人再不犹豫,他一手推开兰锦伊,一手拔出背上的钢刀,看准了兰锦伊的脑袋就劈了下去。兰锦伊甫一转身,就觉得冷风扑面,亮铮铮的刀面反射着月光,照亮了她的眼睛,眼看着夺命利器瞬间就要砍中自己。就在万分危急的时刻,黑衣人忽然惊呼一声,跟着手中的刀就稳在了半空中。兰锦伊死里逃生,长出一口气:“你这人怎么这样凶恶,一上来就要杀人!”
黑衣人呆了一下:“你的眼睛。”
兰锦伊不知他怎么突然没了杀意,即刻往追兵放向跑去。那黑衣人两步赶上来,二话不说就抱起了她,看准落鹰峰方向就走。虽然多了一个人,好在她的身子轻盈,黑衣人并不觉得费力,轻功施展出来,在内力的催动下,离弦之箭一般飞身而去。
亲兵卫队齐声呐喊冲着追了过去,不过片刻功夫,距离就慢慢拉的远了。
黑衣人抱着兰锦伊全力前行,她便不似刚才那般丝毫不能动弹。她刚要自救,那黑衣人已然察觉她的动静,直接上手就点了她的穴,这下不仅彻底不能动,甚至连话都没法说了。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黑衣人已经来到了落鹰峰下,追兵的声音隐隐约约几乎听不清了。黑衣人单手抱着她,只用一只手往上爬。刚开始的时候山脚下还有乱石,缝隙,凹陷,黑衣人凭着轻功卓绝,爬起来异常迅捷。渐渐的兰锦伊觉得有些冷了,也不知爬了多久,只估摸着应该很高了。那人上行的动作也不再那么轻快,开始显出些缓慢的意思。兰锦伊脸朝着他的胸口,什么都看不见,只听到这男人的心跳,强健有力,咚咚咚的一下又一下。
突然那男人停住不动了,一手扣住崖壁的缝隙,斜靠在悬崖的一个勉强可以受力的倾斜面上,将兰锦伊身子倚在自己身上,松开手在她手心的劳宫穴上捏了捏。
兰锦伊之前不能动自然只有任由他摆布,现在他给解开了穴位。兰锦伊双臂一撑就从他身上跳了起来,一言不发,抬手就要给那人一巴掌解恨!哪知一巴掌还没有甩出去,只觉得脚底空荡荡的,没有像预期的那样碰到地面!兰锦伊奇怪的向下瞟了一眼,不瞄还好,一瞄之下当真魂飞天外。原来他们两个人现在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悬在高高的峭壁之上。刚才她情急从黑衣人身上跳起来,重心远离黑衣人,身子临空,不仅是无处可抓,就是想要再扑过去在抓住黑衣人也是没有可能。一惊之下,兰锦伊失声尖叫,整个人急速下坠,转眼间就要整个跌落下去摔成一堆肉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