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焱!”
却情变法似地收起那副恨不得把段浅煎皮拆骨的表情,持弯刀的手也放下了。
“却情,不得无礼。”却焱瞪了却情一眼,出口教训了一句,就转身去看段浅的情况。
“空忆阁下,却情无意冒犯,多有得罪了。”却焱微微低头以表歉意,末了,又抬头看向段浅,做口型问道:“你没事吧?”
段浅摇摇头,但也只是回答了却焱第二个问题。
她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却情。
“看来诛冥殿还是那么‘自由’,随意出言,随意动手,想来也不是第一,这手法当真是熟练。”
“……抱歉,让阁下见笑了,回去定当严格管教。”
无论段浅说什么,却焱都不反驳,认认真真地道歉反省。虽是段浅在挑逗讽刺,可这气氛却嗅不出什么针锋相对的味道。
但这融洽的画面,却看得却情心中烧起一把火。
“却焱,这家伙根本不把我们诛冥殿放在眼里,上君说过不能为诛冥殿所用的人就该铲草除根,上……”
“闭嘴。”却焱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却情的话,却情急了,还想多说几句时,一阵威压在她身后汹涌而至。
段浅看到却焱和却情的身体明显一颤,二话不说,一齐转身蹲下,动作干净利落,生怕得罪了还未到来的人。
段浅眯了眯眼睛,抬头看向远方缓缓走来的四人,威压来自走在最前面的那位。
这股威压确实让人喘不过气,但也只是对于诛冥殿的人有用,她依然腰背挺直地站着。
说是缓缓倒也不至于,只消几秒后,段浅就看清了这位诛冥殿上君斐时曜的模样——长发被白玉发冠整齐地高束起来,白袍披身,柔软的白布上金龙吐珠,更显尊荣华贵。
传闻诛冥殿上君已入而立之年,可这男人依旧年轻俊美,倒是有“皎如玉树临风前”的风貌。
段浅不急着和斐时曜见面,极有耐心地等待他走到离自己两米开外的地方停下脚步,却焱却情恭恭敬敬地开口道:
“参见上君。”
“嗯。”高高站着的男人冷淡地回应一声,两人便迅速站起,退回到斐时曜身后。
趁此间隙,段浅悄悄扫了扫斐时曜身边的三人。两男一女,女子冰肌玉骨,面无笑意,一副冰美人的高冷之姿;与她站在一起的男子同样紧抿着唇,一双清澈黑眸露出冰冷的锐利;站在另一边的男子看着像翩翩君子,实则也是带着意味深长的目光审视段浅。
这三位应该就是五却中的却寒、却歌和却涯了。
“空忆阁下,久仰大名。”斐时曜瞥了段浅一眼,除了淡然没流露出多余的情感。
“诛冥殿上君,幸会。”段浅轻声回应,不矜不伐。
两人沉默着对视,什么威压气场都没往外放,却总有一股劲儿在空气中无声无息地对峙着。
段浅一双眼睛和对面六双眼睛互蹬也不觉得有一丝压力,但是斐时曜心疑她的缄默,率先开口:
“不知空忆阁下到此所为何事?”
“也不为什么事,”段浅叹了口气,“本来好好在天上赶路,你家小辈却冒然挡着在下的路,在下不得已亲自下来清理路障。”
这家伙还真把自己当什么前辈了!
拦着段浅去路的却情气愤地上前,却被一旁的却焱拉住了。
斐时曜随意地向后看了一眼,并没有责怪却情,显然对于却情的行为是默认的。
“空忆阁下大人有大量,不至于和一个小辈计较吧?”
段浅勾勾嘴角,心里不禁冷笑。
这一回答可是相当巧妙,如果计较了,就是她没气量;如果不计较,倒是她被一个小辈欺负了却不能讨回公道。
“小辈闹着玩我也就随意了,只是这世间叵测,下一次遇上别人,可就没那么容易结束了。”
“如此,多谢空忆阁下提醒。”
两个城府深沉的人一句一言就把气氛挑到更加剑拔弩张的地步,五却中四却一致对外,唯有却焱在隐隐担心着。
他当然知道伶牙俐齿的段浅不会输,但万一惹怒了斐时曜,今后难免要吃苦头。
因为他深知斐时曜并不是一位仁慈的领袖。
“空忆阁下,天才若是不能尽其能,那便没有存在的意义。”
片刻后,斐时曜终于不绕弯子,直言自己的目的,但是段浅有意和斐时曜装疯卖傻到底:
“上君说得有理,所以如此兴师动众是为了哪位天才?”
“……”
斐时曜的目光顿时就阴沉了几分,看透了段浅的“不自知”。
“有人回报,前几夜在断情崖同时出现八种灵力,”斐时曜直直盯着段浅,“能不受断情崖的影响,还同时具备八种灵力,难道算不上天才?”
虽然有斗篷遮着脸,但段浅还是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她轻轻地咽了一下唾液湿润喉咙,长时间压着嗓子说话实在不太舒服。
“当然是个天才,只是没想到这么巧,在下也在找他。”
“哦?”
“而且在下已经收到可靠消息,那人在那晚后就直奔东锦国,并且一直没离开。”
段浅气息平稳,镇定自若地和斐时曜分享她得来的可靠消息,通往东锦国的路不止这一条,但这一条却是路程最短的。
在打破断情崖天地契约的那一刻,段浅就料到这个秘密瞒不了多久,但庆幸斐时曜现在只是认为有那么一个人不受契约限制,没有去试断情崖是否已经能够重新使用灵力。
一旦发现,断情崖一带一定会涌入大批元灵师,那么她崖底的东西……
“既然我们目的相同,何不一起行动?空忆阁下,加入诛冥殿,没什么是你得不到的。”
说着,斐时曜对段浅伸出手,摊开的手掌上放着无形的财富、权力、地位等等,只要她答应,这一切都是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