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羽墨此言一出，殿内的气氛霎时降至了冰点。
“好！真是好极了！”书雪依点头，怒极反笑：“既如此，那本座今日便打到你情愿认错为止！”
“雪依!”
雪兰华眉心狠狠一蹙，一把扣住了书雪依欲要挥鞭的手，“莫要冲动，你别忘了，君为臣纲啊！”
书雪依寒眸凛冽：“兰华，我等既受先帝之命为帝师，便决不能再容他错下去！我今日宁愿打死他，宁愿担负千古骂名，也不愿见他明日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一语落下，她愤然挣开了雪兰华的手，身姿骤然一转，手中散发着锋利寒芒的银丝鞭毫不容情的朝着面前的冰发少年挥射而出！
凌羽墨眸光死死的盯着迎面袭来的银丝鞭，垂在身侧的手臂猛然攥紧，掌心中神力几度汇聚，终究还是散了开去……
“嗖——啪！”
银丝鞭毫不留情的落在凌羽墨身上，质地精美的冰蓝锦服上顿时多出了一道血痕。
少年身子颤了颤，薄唇倏然抿紧，面色瞬时惨白！
雪兰华眉心紧蹙，心下无奈的悲叹一声，终究还是选择背过身去，不愿再去看眼前之景。
书长老眸光凛冽：“知错了吗？”
少年眸光倔强，一字一句：“我没错！”
闻言，书雪依面色阴沉，心底的怒火又加深了一层，抬手又是一鞭子重重挥落。
霎时间，一道鲜血飞溅！
凌羽墨身子一震，唇间猛然溢出一声压抑的呻吟，骨节修长的手指生生刺破掌心，指关节根根泛白。
鲜红的血一滴滴自他的指缝间滑落，血丝划过之处，一圈浅浅的金线悄然在他腕间浮现，无声亦无息……
书雪依寒眸凛冽，眸光如刃般直直射向地上面色惨白的少年：“本座再问你一次，知不知错？!”
头顶上方再度传来书长老裹挟着十足怒意的冷冽嗓音，凌羽墨强忍下身上火辣辣的痛意，一字一顿道：“我无错！便是您今日打死我，我也绝不认错！”
依旧是与先前同样的答案。
“你！好…那本座今日就打死你！”
此言一出，书雪顿时怒极，心中汹涌澎湃的怒意再也无法抑制，疯狂的肆意而出，握着银丝鞭的手骤然收紧——
霎时间，银丝鞭陡然寒光乍现，万千锋利至极的冰晶瞬间布满鞭身！冷冽噬骨的寒冰之息无声倾泻，令人遍体生寒！
书雪依薄唇紧抿，手腕骤然翻转，银丝尖锐的声音撕裂空气，狠狠朝着冰发少年挥去——
“雪依不可！”
一旁三位长老齐齐色变！
银丝鞭乃圣神阶法器，与真正的上古神器仅差一步之遥，便是不催动其中灵气都要比寻常鞭子锋利数倍，何况眼下其中灵气已被雪依催动，哪怕用一成之力，墨儿他也必会受极重的内伤！
“嗖——啪！”
裹挟着十足寒冰之力的银丝鞭重重的抽打在少年的心口之上！
咔嚓——
磅礴强劲的寒冰之力直贯而入，禁锢在少年心底最深处的煞血妖印骤然猛烈震荡了一下，一道清晰可见的裂痕缓缓自其上衍生而出……
刹那之间，撕心裂肺的剧烈痛楚骤然在心头炸裂，瞬间贯穿四肢百骸！
少年身子狠狠一震，终是再也支撑不住，痛苦瘫倒在地上，猛然吐出一口血。
“噗！”
看到这一幕，闻声而来的四名少年满目骇然，当下便要冲进殿中，却无一皆被银丝鞭的器灵所散发出的威压挡在了殿门外，再难前进一步。
大殿中透着一股不安的静默，淡淡的血气无声弥漫，仿佛能将本就冷凝空气寸寸冰封，压抑的人有些喘息不畅。
书雪依握着银丝鞭的手微不可查的颤了颤，缓缓走至凌羽墨身前。凛冽的寒眸犀利的看着地上冷汗涔涔，已然浸在一片血气中的冰发少年，薄唇微启。
冷冽森寒的嗓音没有一丝温度：“知错了吗？”
闻声，凌羽墨僵硬的转过头，眸光冰冷的与书长老对视着，清隽无双容颜煞白如纸，透着一股宁死也绝不妥协的孤傲。
“本帝君…无错！”
五个字，却令空气彻底凝滞。
书雪依面色森寒，沉默的看着他良久，威严凛冽的寒眸陡然燃起滔天之怒。
她抬手，寒光四射的银丝鞭再度挥下——
凌羽墨眸色森寒，冷冷的盯着愈来愈近的长鞭，掌心下神力渐渐汇聚……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耀眼的冰芒骤然窜入殿内，挡在了凌羽墨身前！
下一瞬，一抹染血的身影自冰芒显现而出，银丝鞭重重落在了少年本就伤痕累累的身子上。少年身形剧烈一颤，猛地吐出一口血，浸染了地上铺设的雪白天鹅绒地毯。
霎时间，触目鲜红！
“冰羽——”
凌羽墨心神俱震，猛然抱住了少年踉跄倒向自己的身子，面上血色霎时褪尽！
一切发生的太快，书雪依陡然大惊，怎么都想不到这个少年会突然闯进来。
“小羽！”肖长老神色骤变，腾的自雕花椅站起身，满目骇然的急喝出声：“快传御医——”
“帝君……”
低若蚊鸣的声线缓缓响起，殿中霎时一静！
凌羽墨心头微颤，一片不安的静默中，少年费力的强撑起身子，背后的鞭笞之痛剧烈的撕扯着，大颗大颗的冷汗无声自他额上滑落。
“帝君…莫要再恨了……”冰羽抬缓缓抬眸，面色孱弱的令人心惊：“当年您坠入蛇山寒潭，是帝后她卸下周身九重法力方将您救起的，险些葬身蛇腹。神之印记…也是在那时种下的，她从未舍得伤您毫发，又岂会……”
闻言，凌羽墨瞳孔骤然紧缩，猛然打断了冰羽的话：“不可能！往昔的记忆不会骗我，当年救我之人分明就是霓裳——”
霓裳一词一出，四大长老齐齐蹙眉。
“若记忆有假呢？”
冰羽眸光郑重对上少年的苍绿瞳眸，一字一句：“帝君，儿时父君曾告诉过我，有时眼睛所看到的…未必都是真的…小羽求您，听一听自己内心深处的声音，去见帝后一面吧！圣光已经消逝，您若再不去，恐怕就来不及了……”
话说到一半，识海中便又是一阵强烈的晕眩感涌上，眼前阵阵发黑，几欲昏厥。冰羽咬唇，吃力的攥住凌羽墨浸染血迹的手臂，艰难的吐出一句话：
“有花可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识海中似有一道天雷凭空劈落，凌羽墨愣愣的看着窗棂外逐渐暗沉的天幕，苍绿色的瞳眸一片怔仲。
记忆…真的会有假象么？
正想着，攥在臂间的手却突兀松了开去，凌羽墨神色骤变！
“冰羽——”
一众御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