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怎么了?”茹儿望着久久保持扶额状态的乐冉,满脸担忧。
“没事,就是有点头疼,那啥,茹儿啊,我生病之后啊,大概是着了凉,有些事情记不太清楚了,你能跟我讲讲吗?”这都什么破理由,鬼才信啊。
“好啊,您想听什么?”
额……该说这丫头单纯呢,还是傻呢?
“都说说吧,把你知道的都跟我说说。”
“哦,那得要说好久好久的……”
接下来的一夜,乐冉知道了很多关于这里原主人的事情:比如她的名字叫云浅兮,是荣国边境一个小国的公主,她的父亲为了攀附强国,将她不远万里嫁来此地。比如,她传说中的未婚夫君是一个叫沐瑾瑜的家伙——这个国家的三皇子,未来皇权的继承者之一。再比如,她有一个叫寒云昭的青梅竹马,所谓青梅竹马这个词,乐冉是这么理解的:一男一女,从小就玩儿的很好,长大了,啊…..是吧,都懂。最重要的是,她得知大婚会在云浅兮抵达荣国的三天后举行,算上昏迷的那段时间,一天后便是大婚的日子!!长这么大,乐冉连男孩子的手都没牵过,现在好了,省去繁杂的中间环节,哐当一下,她马上就要加入已婚妇女的行列了。
再见,青春。
也不知道茹儿讲了多久,直讲到听故事的人睡了过去,讲故事的人也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白了,迷离的睁开眼睛,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打着一连串的哈欠去洗了把脸,坐到铜镜面前准备梳妆。
“啊!!!!!”一声尖叫毫无预兆的响起,乐冉使劲的揉了揉眼睛,看着镜子里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眇兮”,虽说发型凌乱,嘴角还挂着口水印,但这一依旧不妨碍这份沉鱼落雁的美。
其实乐冉一直都挺美,只不过一向习惯于短发素颜,再加上伯父一家的虐待,才会经常一副面黄肌瘦,潦倒落魄的模样,随便拾掇拾掇,虽不至于惊若天人,花容月貌还是担的起的。
茹儿睡的正香,被这么一声尖叫吓醒,看到乐冉激动的捧着镜子,都快钻进去了。
“怎么了怎么了?”
“没,没什么”乐冉在心里觉得好笑,总不能说是一大早被自己美哭了吧。“就是有点头晕,出去走走就好了。”
恍惚的打开门,一抬头就看见门外齐刷刷的跪了十几个人,地上放着几个盖着红布的木盒。
“云小姐,这些是贤妃娘娘为您明日大婚准备的东西,下官给您送来了”
刚刚才见到自己那惊世的容貌,一回头又看到这么多人齐刷刷的跪在自己面前,一时间有点愣住了,听到有人讲话,才回过神来。
“哦,哦,放下吧”
“是,来人,给云小姐抬进去”说话的是个年长一点的女官,乐冉对她的第一印象就是像极了中学时候的教导主任,凶巴巴的。
来到屋内,揭开红布,乐冉看着那件嵌满珠宝的大红喜服和一堆虽然叫不上名字,但是一看就死贵死贵的金银珠宝,两眼顿时闪出贼光。“云小姐,这些都是贤妃娘娘亲自挑选,您看可还满意?”
“给我的?满意!满意!”
“好,那下官这便回去复命了,晚些时候,会有伺喜姑姑教导您一些大婚的事宜。”
“好好,你走吧,对了,替我谢谢那位娘娘啊”
“是”
茹儿送走女官回来,就看到她家小姐很不争气的抱着那件喜服开心的转圈圈。
“茹儿,茹儿,你看这件衣服真好看,这位贤妃娘娘还真是个好人啊。”
“哼,他们这是紧赶着巴结您呢”茹儿小嘴撅的老高,似乎很是不高兴。
“怎么了这是?说话怪怪的”
“您以为这个贤妃娘娘真有那么好心吗,您中毒那日,贤妃娘娘恰巧路过,非但不施以援手,反而……反而,发正不是什么好人就是了“
哦,我有什么好巴结的啊”听完茹儿的话,乐冉觉得好失落,连手中的华裳也觉得暗淡了几分“
“怎么没有,在我们家乡,您是一人之下的公主,在荣国,您是高高在上的三王妃,身份尊贵着呢!”
“嗯”在茹儿面前强装出一副笑脸,乐冉知道,自己的身份或许并不像茹儿所说的那般重要,虽是一国公主,却一个人嫁到离家千里的地方。住的地方也是简朴至极,就连大婚也是只有寥寥几个下人在伺候着,可见这里的人并不是很重视她,说白了,她不过两国外交的一个筹码。
整整一天。乐冉的小屋都不时有人进进出出,努力装点着这个简陋的屋子,好使它看起来有那么一点喜庆的感觉,一直到了晚上,才又重新恢复了平静。
用过晚膳之后,茹儿被一个女官叫了去,大概是嘱托明日大婚的一些事宜吧,乐冉一个人坐在床边荡腿儿,大红的婚服板板正正的挂在屏风上,映衬着这间屋子有种说不出的诡异,乐冉觉得一个人这么呆着实在是无聊的很,索性便出去走走。
漫无目的的走着,乐冉想了很多,对这个陌生的地方,她几乎一无所知。最明智的选择就是暂时接受现在的状况,好在她的身份是一个衣食无忧的一国公主,而不是街边的流浪乞丐。
“算了,不去想了,既来之则安之。”乐冉做了几个深呼吸,拍了拍脑袋,暗地里给自己加了个油。
“唉,出是出来了,但是这么大的皇宫,怎么就没有一处我能去的地方呢”无力的踢走身边一个小石头,“等等,好像有个地方可以去哎!”乐冉突然想到什么似得,脚步轻快的朝着一个地方走去。
凭着记忆往那天的凉亭走去,老远就看到了那颗泛着白光的梨花树,乐冉嘴角轻扬,一路小跑了过去。
眼瞅着离那颗发光的树越来越近,乐冉甚至有点小激动,不过她这次还算明智,在临近凉亭的时候,放慢了脚步,调节了一下呼吸,理了理衣角和发鬓,这才装模作样的走了进去。
在凉亭走了一圈却并没有发现想见的人,失望的轻叹一口气,找了个舒适的姿势的让自己靠着树干坐下
“今天,不在吗?”
“你可是,在找什么人?”一声好听的嗓音传来,树干的背后走出了一个轻摇折扇的人。
乐冉蹭的一下从地上弹起,仿佛受到了莫大的惊吓,不是因为背后蓦地出现了一个陌生人,而是因眼前这个人实在好看的让人惊讶。
用俊美绝伦来形容都不为过,随意束起的如墨秀发,搭配着那张雕刻般的面容,不时随风扬起的发丝,让人有种痒痒的感觉,一双剑眉之下,是一双深如潭水的眼眸,多情而又充满狡黠,一不小心,就会让人沦陷,上扬的嘴角叫人有种说不出的神往。
“你……..你……..”
“你是云浅兮?”
“你认识我?”
“嗯”那人轻轻挑眉“大婚之际服毒自尽,饮下鸩酒却能起死回生,在这安陵城,怕是再无第二人,你在这里......很有名。”那人微笑着说到,脸上写满了戏谑。
直觉告诉她,这绝对不是什么表扬的话。
乐冉小嘴一撇,话几乎都是从鼻孔里发出来的“你们这儿的人说话都这么……”话还没说完,就看见眼前的人向自己压了过来。
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由于惊慌,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的时候,腰边正合事宜的出现了一双宽大而又温暖的手。
乐小冉挣扎了几下,却发觉放在腰边的手加重了力道,耳边传来了一个让人耳红心跳的声音“别动!”
乐冉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支支吾吾的说了句“你,你,你,你想干什么,我可是…….啊!!!”话还没说完,那张玉琢的脸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欺压下来,眼瞅那张俊脸离自己越来越近,乐冉索性闭了眼在大叫,“完了完了,名节不保了要”。正胡思乱想的时候,腰边的手却突然撤了去,乐冉有种被耍了的感觉,正想发火,一朵小小白梨花出现在了眼前。
“刚刚落在你脑袋上的,实在太可爱了,忍不住就摘下来了”那人就那么站在树下,拈着一朵小花,笑的天真无邪,乐小冉仿佛一时失了神智。
“啊?哦,完了?”话一出口,乐冉就后悔的狠狠掐了自己一下。
那人愣了一下,紧接着笑了开来“噗,哈哈哈哈哈哈,你果真是个有趣的人”
乐冉一下子红了脸,局促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哼唧了半天,最后挤出了两个字“谢谢”
那人捂着肚子笑的更厉害了。
乐冉在心里使劲糊了自己一个结实的嘴巴子,这么多年语文真是白学了,左右也是局促,乐冉双手叉腰,索性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他。
“哈哈......咳咳,多有失礼,包涵包涵,我不笑了还不成”乐冉的瞪眼战术好像成功了,那人轻轻抱了抱拳,止住了笑声,忍俊不禁的样子煞是好笑。
“哼,这还差不多”
“不过,这个时候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那人轻笑着问,乐冉越发觉得这人笑起来像极了故事里的老奸巨猾的狐狸。
“应该什么?”
“应该在被抬去瑾王府的路上!”
“啊,为什么?”
“今日,不是你和瑾王大婚的日子吗?”
“啊?不是明早吗?”乐冉一听就炸了,结婚还有大晚上结的?
“皇子婚礼,迎娶必定是在晚上,这些没有人教给你吗?”
“啊,我,我不知道啊,那现在应该怎么办啊?”这可是皇子的婚礼啊,弄砸了不会是要砍头的吧。
“你现在回去的话应该还来得及,大概也不........”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乐冉蹭的往回跑了开去。那人无奈的摇摇头,转身看着乐冉离去的身影,折扇轻合,若有所思的说了一句“云浅兮,当真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