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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祸福

回到船舱内,连锁颇为担忧地看着柴灵儿。连锁问道:“少爷,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你看看我,我是你的连锁叔啊!”而柴灵儿只是茫然地看着连锁,摇摇头。

连锁的眉头又皱了一下,他着急地问道:“你爹娘可还记得?”柴灵儿双手抱头,连说不知道,不知道,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连锁伸手不经意间碰触到了柴灵儿的额头,有些烫手,连锁担心地说道:“发烧了,少爷,快,赶快躺下!”

“他这种情况有好几天了……”范嫣然走过来,脸上也颇为悲愤,“他一直发烧,可那人还强迫他捕鱼……”

想不到还有这一层,要是知道有这种内情,连锁打死也不会给那人十几两银子。“船家!靠岸……”

一位尖嘴猴腮的瘦高个,探脑袋进来,问道:“客官,不是谈好要到前方十里亭才下来吗?”

“我家孩子发烧了,要请个郎中过来。”连锁说道。船家说:“我知道前方罗家村有个林郎中,远近闻名,要不请他来看看?”连锁自是没有拒绝的道理,一条小舟缓缓向罗家村的方向前进。

船舱内有炊具以及一缸米,范嫣然把炊具搬到船尾,从缸内舀了一勺米,洗净后投入到了锅中,生火做饭。连锁以为她饿了,要吃饭,也就没多问。

过了一会儿,就见范嫣然端进来两碗饭,一碗给了连锁,说道:“叔儿,你吃饭罢,我来喂柴灵儿。”

柴灵儿道:“我不吃,我不吃……”

范嫣然道:“傻蛋,你若不吃,连锁叔儿他就不高兴,他也会吃不下饭的,乖哈,你不想让他饿肚子吧?”范嫣然一直称呼柴灵儿傻蛋,因为他傻傻的。柴灵儿心想不错,当范嫣然舀了一勺粥,有些烫,她就吹凉了才送到柴灵儿嘴边,柴灵儿这才张嘴便吃了。

范嫣然耐心的照顾,柴灵儿吃得香甜,不多时,就将一大碗粥都喝光了。

连锁心中暖暖的,又想:“灵儿这孩子真是命苦,家破人亡,现在又遭此劫难,原该有个如此细心的女子服侍她,就让她陪伴灵儿吧。”连锁可以放下心来吃饭了,一碗粥转眼就见了底。

外面传来脚步声,艄公带着一位老叟,他留着山羊胡子,一身白衣,背着药箱,艄公说道:“客官,这位便是林郎中。”连锁站起来,抱拳说道:“林郎中,您……”没有听连锁说完,林郎中只是微微一笑后便径直朝柴灵儿而去,看了一眼柴灵儿的面色后伸手给他把脉。

这厮,也不打招呼,真是无礼,连锁心中是这样想着,面上还是如旧,艄公过来,贴着耳朵说道:“林郎中是个哑巴,请客官您多担待,我也是刚刚得知的。”听艄公如此说,连锁立即心下释然。

林郎中静静地摸着柴灵儿的脉象,他的眉头时而皱起,时而舒展,连锁看在眼里,不知道这灵儿的病情到底是不是严重。林郎中打开了药箱,从箱内拿出一根毛笔,以及两张四方宣纸,连锁一看,心中一喜,这林郎中果然名不虚传,这么快就有结果了。

不一会儿,林郎中便把一张写完了,他交给连锁,连锁粗通药理,见这上面的药方是治疗伤寒症的。可是,最主要的是少爷的失忆症该怎么办?他连忙说道:“林郎中,我家灵儿他似乎失忆……”连锁话有没说完,就见林郎中又递过来一张纸。

只见白纸上赫然有八个大字,时刻未到,到时自愈。连锁犯糊涂了,他问道:“我家灵儿这病到底要多久才能痊愈?”林郎中只是摆手,并未再答复一字。连锁小心地保存好两份药单,对林郎中甚是感谢,想给他五两酬金,摸了摸身子,没带那么多。只好从包裹内拿出银子,给了林郎中。

因为大部分银两都放在包裹内,大约有一百多两,艄公看在眼中,呼吸立即急促,两眼闪烁着贪婪的目光,恨不得一口吞下。他这种人哪里见过这么多的银子,一辈子也挣不了这么多啊,他的内心泛起了无尽的波澜。

别了林郎中,小舟再次起航。舟内,连锁和范嫣然彼此渐渐熟悉起来,都对对方有了一些了解。而舱外的艄公却是备受煎熬,盘算该如何是好。天色將晚,乌云扑来,可能要下雨了,而四野又是无人,这不恰恰是不可多得的机会吗?艄公内心如此想到。艄公对着江面啐了一口,说道:“妈的,干就干了!”

可是该如何做呢?艄公在心中计划着,最好的结果当然是拿到银子,还不会怀疑到自己身上,不过这种好事是不可能的,艄公自然也是知道,但是呢,人嘛,总是会存着侥幸心理,保不准就有万一呢,是吧。艄公这样安慰着自己,胆子也就壮了,只要不怀疑到自己身上就好了,大不了把他们都杀了……

舱内有三人,恐怕一时难以都制伏,要是都不动就容易多了。灵机一动,想到了办法,本来艄公有失眠的毛病,家中常备着类似于安眠药的粉末,艄公想到了这个,嘴角立即扬起。时间不多了,十里亭也就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艄公现在就准备下手。

他回到了舱内,说道:“我这里有些鱼肉丝,给你家孩子尝尝,对治疗风寒很有效。”

连锁忙道:“这……这怎敢劳烦,不敢当,不敢当……”

艄公笑道:“没事儿,我那儿子要是还活着的话,也有他这么大了,唉……不说了……”艄公这番话自然是假的,不过在连锁耳中听起来却是当真了,不禁对艄公起了同情之心。

艄公翻箱倒柜,先把安眠粉末找了出来,随后才把鱼肉丝找出来,把安眠药抹在鱼肉丝上。“来,尝尝,味道特别好!”艄公把一小碗鱼肉丝拿到他们的面前,看他们都没有拿的意思,艄公说道,“客气什么,吃吧!”

见到艄公如此好客,连锁不加防备地拿起一条,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嫣然,你也尝尝。”范嫣然早就想吃了,连锁刚说完,她就拿起了一条放进了嘴里。连锁笑了笑,把鱼肉丝喂给柴灵儿吃。连锁说道:“多谢了,船家,你也吃啊!”

“我吃?我傻了才会吃!”艄公心中冷笑道,“吃吧,吃吧,一会儿你们都睡着吧!”艄公面上还是一脸憨笑地说道:“这东西我常吃,都吃腻了,还是你们吃吧,我去划船了。”

艄公把碗放下,走出了船舱。艄公一走,连锁也就不在客气,随口就连续吃了几条。真是解馋,自从离了柴家堡,连锁有好几天没吃过肉了。艄公不时就会从外面偷看,确定舱内的人是否睡着。

渐渐地,安眠药发挥了效用,连锁和范嫣然难以抵挡困意,倒头睡下了,而柴灵儿因为风寒原因,没有多吃,只吃了一条,因为身体虚弱,也睡着了。“客官?客官?”舱外的艄公叫了几声,舱内并没有任何反应,知道自己的计策成功了。艄公大笑地走了进来,大笑道:“银子是我的了!”

包裹就在连锁身后,艄公大步走过去,伸手就开始解包裹,动作很是粗鲁,因为他不用再担心他们醒来。但是,这样的活动却惊扰了昏睡中的柴灵儿,他睁开眼睛,惊讶地大声说道:“你干什么!”柴灵儿的醒来使得艄公措手不及,但是艄公马上就镇定下来,一个孩童而已,不必担心,仍然解着包裹。

柴灵儿意识到遇到了危险,开始大喊大叫起来,艄公毕竟是做贼心虚,他从身后抽出来一把刀,恶狠狠地说道:“你再吼,老子一刀捅死你!”

突然,连锁挣扎着蹦起,解下身上的包裹扔给柴灵儿,说道:“快跑!”这一来,再一次出乎艄公的意料,想不到这昏迷的连锁也醒了过来,一时间慌了手脚,手中拿着的刀也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柴灵儿明白现在的处境极其危险,他哎了一声,听从连锁叔,提着包裹,一手拉着昏昏欲睡的范嫣然,含泪向外跑去。艄公随着包裹的移动,目不转睛地盯着,忽然明白了什么,他举着刀恶狠狠地说道:“放手!再不放手我……我可要……”连锁死死抓住艄公的身子,不让他移动分毫。

两个孩童跑出了船舱,却听到里面传来连锁叔的惨叫,连续不断。柴灵儿含着眼泪,不忍让它留下来,虽然他不记得那人是谁,但是内心却感觉这个人很熟悉,很好的人。现在没有出路,唯有跳河一途。“嫣然!嫣然!醒醒……醒醒……”柴灵儿呼唤着范嫣然,然而还是没有醒来。

舱内连锁叔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越来越微弱,知道连锁叔坚持不了多久了,船舱内连锁叔发出痛彻心扉的吼声道:“快逃!一定要给你爹娘报仇……啊……”连锁彻底没有了声音。现在由不得柴灵儿犹豫,他闭上双眼,拉着范嫣然一起跳进了滚滚流淌的浑河。霎那间,电闪雷鸣,风云大作。

柴灵儿和范嫣然纷纷掉进了浑河之内,冰冷的河水惊醒了范嫣然,她惊恐地看着面前的柴灵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天上雷声滚滚,一时间雨水像饱吸水分的海绵挤压般倾泻而下,而从前方的水竟然开始沿着顺时针旋转,形成了水柱直通天际,两个小孩和小舟一起随着水流的旋转而旋转,身不由己,完全使不出力气。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范嫣然和柴灵儿手拉着手被卷上了天际,渐渐失去了知觉,多彩的世界逐渐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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