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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蜜蜂 (3)

建造这样一个庞大的巢穴,当初也许是利用了鼹鼠的洞穴,可绝大部分都是黄蜂自己挖掘的。然而,蜂巢的大门外却看不到堆积的泥土,挖出的土都哪儿去了呢?原来,是被搬运到地面上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去了。成千上万个建筑者,飞到外面来的时候,每一个建筑者身上都携带一粒土屑,抛撒到离蜂巢很远的地方。因此,蜂巢上面的地面,看上去像一片净土,谁也想不到下面隐藏着一个庞大的地宫。

黄蜂筑巢的材料薄而柔韧,很像一种棕色的纸,它的原料是木头的碎屑。黄蜂从树洞里,或者朽木上找到这种现成的材料,用它们做成层板来包裹蜂巢。黄蜂把它们的底巢做成鳞片的形状,把层板一片一片铺起来,显出很多的层次,这个大鳞片中有充分的空隙,很像一种粗毛毯,厚厚的,松松的,可以想象有多么温暖。

这些建筑师的理念,非常吻合物理学原理,它们利用空气这个不良导体来保持它们房屋里的温度,早在人类还未曾想到做毛毯之前就已经做出来了,而且技艺还很高,实在令人佩服!

说到这里,你很想知道蜂巢里面是什么样吧?假如我们掀开蜂巢的厚包,便可以看到里面隐藏着的蜂房。有好多层小房间上下排列着,中间用坚实的柱子紧密连在一起。层数是不一定的,最多时有十几层。在这个奇怪的小世界里,各个小房间的口都是向下的,幼蜂无论是睡眠还是饮食,总是脑袋朝下倒挂着。

这一层一层的蜂房层,由很大的空间分隔着,在外壳与蜂房之间,有一条路与各个部分相通,经常有许多守护者进进出出,负责照顾蜂巢中的宝宝。在外壳的一边,矗立着这个丰富多彩的都市的大门,那是一个没有什么过多装饰的裂口,隐藏在被包着的薄鳞片中。面对着这个大门的,就是从地宫直通到外面隧道的进出口。

黄蜂过着一种母系氏族生活,成千上万的成员中有一个蜂王,它是具有生殖能力的雌蜂,负责产卵繁殖后代,同时“统治”这个大家族。

雄蜂有不多几只,唯一职责是与蜂王交配。交配时蜂王从巢中飞出,雄蜂随后追逐,人们把这叫婚飞。蜂王的婚飞择偶是通过飞行比赛进行的,只有获胜的一个才能得到蜂王的青睐,成为它的配偶。

黄蜂家族中最多的是工蜂,它们是发育不全的雌蜂。工蜂把全部生命都投入到不辞劳苦的工作中:不停地扩建蜂巢,精心呵护巢内的幼虫,还担负着保卫家园的任务。

喂养好柔弱的小宝宝,可是需要相当耐心与细致的。假如我们将注意力集中到一个正在忙碌的工蜂身上,就可以清楚地观察到,在它采蜜回来时,嗉囊里充满了蜜汁。它停在一个小房间前面,把头慢慢伸到洞口里,然后用触须尖儿轻轻地碰一碰里面的幼虫。那个小宝宝慢慢地清醒过来,微微张开小嘴,盲目地探寻着,一次次试探着。终于,两张小嘴接触到一起了,一滴蜜汁从“小保姆”的嘴里流出来,这一点点就足够小宝宝享用了。现在,该轮到第二个婴儿进食了,小保姆赶快来到下一个房间。

小宝宝们享受到蜜汁后,进食并没有完全结束,你可以看到它们在颈根上舐来舐去,这是在做什么呢?原来在喂食的时候,幼虫的胸部会暂时膨胀起来,作用就像一块围嘴一样,流出来的蜜汁全都滴在那上面了。等保姆走后,小宝宝们就吮吸着滴在胸部的蜜汁,不浪费一点儿食物。蜜汁吸净后,幼虫胸部的鼓胀便会自然而然地消失掉。然后,它就缩进小房间,回到甜蜜的梦乡里去了。

工蜂还担负着保卫家园的任务。黄蜂是一种不好客的昆虫,不允许其他动物随意侵扰,一旦有不速之客闯进蜂房,将立刻被处以死刑。那种拖足蜂,形状、颜色与黄蜂极其相像,但它们欺骗不了黄蜂敏锐的目光。它们有时想来分享黄蜂的蜜汁,这种企图很快就会被识破。黄蜂发现后,立即群起而攻之,如果拖足蜂反应不迅速,没有及时退避,就会引来杀身之祸。擅自闯入黄蜂的领地,实在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黄蜂幼虫长大后,负责照顾它们的工蜂会把它们带到蜂巢外面去,让它们从此自力更生。老了或是生病了的工蜂,会被其他工蜂拖到蜂巢外面,任其自生自灭。这是不是有点缺乏“人道”?但悲剧还远不止于此。

当天气渐渐寒冷起来,蜂巢里的食品开始匮乏了。这时,先前的“保姆”就变成了“刽子手”,它们残忍地咬住多余的幼虫,粗暴地把它们从小房间里拖出来,抛到外面土穴底下的垃圾堆里,那情景简直惨不忍睹!而后,那些“刽子手”也陆续飞出蜂房,无力地跌落下来。黄蜂有一种不成文的“法律”规定,那就是巢里要绝对保持干净整洁。生命即将结束的黄蜂,要自行解决自己的遗体。

而当春天再次来临的时候,黄蜂们便又发挥大自然赋予它们的灵性和悟性,建造起新的家园——新的结构精巧而且十分坚固的地宫。它们将一切从零开始,继续繁衍后代,喂养小宝宝,继续抵御外来的侵略,与大自然抗争,为自己的安全而战斗,为蜂巢内部的快乐生活贡献自己的力量。生命不息,奋斗不止!

赤条峰大战毛毛虫

细细的腰,玲珑的身材,黑肚皮上面围一条红腰带,这就是赤条蜂。

想认识认识它吗?小路的两旁,太阳照耀的泥滩,那些草长得很稀疏的地方,都是赤条蜂理想的家。

赤条蜂的家是一个垂直的洞,口径只有鹅毛管那么粗,好像一口井,大概有两寸深,洞底是一个孤立的小房间,那是它的产房,专为产卵用的。赤条蜂建巢的时候,总是静静地工作着,丝毫没有什么兴奋的样子。它用前足作耙,用嘴巴作挖掘的工具。有时候,我们会听到洞底发出一声尖利、刺耳的摩擦声,这是因为它遇到了一颗极不容易搬出去的沙粒,引起翅膀和全身的剧烈振动。每隔短短的十几分钟,赤条蜂就在洞口出现一次,嘴里衔着垃圾或是沙粒,把它们丢到远处去,这是为了保持环境的整洁。

赤条蜂把洞完全挖好了,就去寻找它需要的沙粒。它需要一粒扁平的、比洞口稍大一些的沙粒,它把这个沙粒盖在洞口,做成一扇门。这门看起来和其它沙粒完全一样,谁也不会想到它底下藏着赤条蜂的家。当赤条峰从外面猎取一条毛毛虫回来,就不慌不忙地把门打开,把猎物拖进去,不紧不慢地放到洞底后,就开始在上面产卵,然后再用沙粒把洞口堵住。这听起来有点像《阿里巴巴与四十大盗》中的“芝麻开门”。

赤条蜂猎取的是一种灰蛾的幼虫。这种虫生活在地底下,赤条蜂是怎么捉到的呢?有一天我散步回来,正好看到一只赤条蜂在一丛百里香底下忙碌着,就立刻在它附近躺下。我的出现没把它吓走,它先飞到我衣袖上试探一下,断定我不会伤害它,就放心地飞回去了。

赤条蜂把百里香根部的泥土挖去,把头钻进挖松的土里,向每一条裂缝里张望,寻找地底下的食物,活像一只猎狗在寻找洞里的野兔。灰蛾的幼虫觉察到了,决定爬到地面上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这一念之差就决定了它的命运,赤条蜂早已窥伺在侧,灰蛾的幼虫一露出地面,赤条蜂就冲出去一把将它抓住,然后伏在它的背上,像熟练的外科医生一样,不慌不忙地用刺把毛虫的每一节都刺一下。

赤条蜂的解剖技巧令科学家们都自愧不如。它很熟悉它的俘虏的神经系统,它知道往哪些神经中枢上扎刺,可以使它神经麻木而不至于死亡。它是从哪里得到这种知识的呢?我们人类有学校,有老师,有各种书籍,我们通过这些懂得大自然的许多奥妙,可赤条蜂不用学,不用练,就掌握了那么熟练的技术,难道是在它们出生前,冥冥之中就有神灵赋予它们这种本领了吗?大自然多神奇啊!

现在,我来讲一个赤条蜂大战毛毛虫的故事,我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

那是在五月里,我看着赤条蜂为它的巢作最后的清理工作,不远处已经麻醉好了一条毛毛虫。它清除好了那条街道,把洞开得足够大,就出去搬毛毛虫了。可糟糕的是,蚂蚁也看中了那个猎物,赤条蜂不愿做无谓的牺牲,决定放弃这条毛毛虫,再到别处去寻找。

它在离巢大约十尺左右的地方,一步一步慢慢走着,察看着泥土,不时地挥动触须,像工兵在探测地雷。我想帮助它,就喊来了园丁,后来把他全家人都叫来了,可三个钟头过去了,我们谁也没找着毛毛虫。

此刻,赤条蜂又在挖另一个地方了,可是不久它又放弃了。我决心要帮它的忙,就继续它的工作,用小刀朝那儿挖下去,什么也没有,于是我也放弃了。可是赤条蜂又回来了,在我挖过的地方继续往下挖。

“一边去,你这个笨头笨脑的家伙!”赤条蜂似乎在说,“让我来告诉你这里到底有没有毛毛虫!”于是我按照赤条蜂指引的方向挖下去,果然挖出了一条毛毛虫。太好了!聪明的赤条蜂!你没有辜负我对你的信任!

照这种办法,我挖到了四条毛毛虫,我把第五条留给赤条蜂,当时我正躺在地上,和赤条蜂靠得很近,所以没有一个细小的动作能逃过我的眼睛。现在我要把我眼前所发生的情景一段一段地记下来。

首先,赤条蜂用它的嘴巴夹住毛毛虫的脖子,毛毛虫剧烈地挣扎着,扭动着身体。赤条蜂不慌不忙,自己让到一边,避免剧烈的冲撞。它的刺扎在毛毛虫的头和第一节之间的间隙中,那是毛毛虫皮肤最薄嫩的地方。这是最性命攸关的一下,这一下可以使毛毛虫完全受赤条蜂的控制。

然后,赤条蜂突然离开毛毛虫,躺倒在地上,剧烈地扭动着,不停地打着滚,抖动着足,拍打着翅膀,像是在垂死挣扎。我以为它也被毛毛虫扎了,受了致命的伤。看着它的生命就要这样结束,我对它充满了同情。可是它突然又恢复正常了,扇扇翅膀,理理须发,又活灵活现地回到猎物旁。经过多次证实,后来我才知道,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其实正是它庆祝胜利的表现。

接下来,赤条蜂抓住毛毛虫的脊背,开始用刺扎它身体的第二个体节,它一节一节地往下刺,其实,早在赤条蜂第一针刺下后,毛毛虫已经没有多大的抵抗力了。

最后,赤条蜂把钳子般的嘴巴张到最大的宽度,钳住毛毛虫的头,有节奏地轻轻压榨它,但尽量不使它受伤。每压一次,赤条蜂就要停一下,看看毛毛虫有什么反应。这样一停、一等、一压,循环往复地进行着。这种控制大脑的手术不能做得太猛烈,否则毛毛虫很可能会死掉。说来很奇怪,赤条蜂为什么并不想让它死掉呢?

现在外科手术已经结束,毛毛虫瘫在地上不会动了,几乎没有了生命,只有一息尚存。当赤条蜂把卵产在它身上后,它没有能力伤害在它身上成长的赤条蜂的幼虫。这就是赤条蜂所做的麻醉工作的目的:它是在为未来的婴儿预备食物。毛毛虫不会动了,可它又不能死掉,死了尸体很快就会腐烂,就不适宜做幼虫的食物了。让毛毛虫自动地为幼虫“保鲜”,赤条蜂想得多周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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