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十娘顺随了自己的心意,在江湖中,度过了好多好多自由洒脱的日子。她这样的人,活着没有什么抱负,也不想执着于什么,一人吃饱全家知足。没有爱人,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她整日间无所事事,悠悠然地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任性地活着。她觉得,就这样慢慢地老去,甚至死去,也挺好的,无牵无挂。
从来没有遇见过一个这样的人,可以听她说说心里痴傻的想法,可以不会因为她的孤僻而远离她,可以不会觉得和这个人在一起费劲吃力。这样就好。这个人如果能够做她的闺蜜也是极好的。这个人如果能够做她的丈夫也是极好的。她和所有的女人一样,不要那种费劲心机踩她一脚的女人,也不要那种因为容颜才爱上她的男人。可能否。好多事情,往往是求而不得的。
她喜欢住在喧嚣的人群中,只有在人声鼎沸的那一刻,她的心才是最清澈干净的。孤独症患者大概就是她这个样子吧。
卢十娘也不是并没有遇见那么一两个朋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排斥他们。
孤独中带着刺的人,相处起来甚是扎人。
没有谁欠她什么。这一切都是她的选择。如果她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也完全可以远离的。可这一切都是她的选择。当初,她,那么欣喜地做出这样的决定,现在,她,也应该拿得起放得下。
在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卢十娘在大街上捡到一个肤白貌美气质佳的男子,瞧了好久,隐隐约约觉得这人好熟悉,好心地将这男人扛回了她的房间。
待卢十娘打算去请大夫的时候,她发现这个男人睁开了眼睛,身上的伤已经差不多全好了。卢十娘睁大了眼睛,惊得合不拢嘴。
后来的后来,这个男人竟不走了,死皮赖脸地守在她的身边。
“你到底是谁啊?”在某一天晚上,卢十娘忍不住问道。
“归鲈。”归鲈在这一刻就明白,卢十娘可能早就发现他就是元纸了吧。
这个男人后来还是离开了她。原来离她最近的人也可以在她的心被填满的时候,选择离开她。兜兜转转了一辈子,即使再过两辈子,她也不会明白这荒唐的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还是说这一切本身就毫无意义。何必执着呢?为什么要用人类的肉体为他挡剑呢,也许是因为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懂她的人吧,曾在某一刻离她特别特别的近,近到有一种融为一体的错觉。和他朝夕相处时,她有一种有限的生命也可稍稍延长的错觉。一切都是因为那晚的月亮特别的圆吧。
“忘了我吧。我把自己活成了这世间的一个影子,没有爱人,没有朋友,甚至没有亲人。我这般寂寞的人,应该从这世界上消失吧,没有人会记得,也没有人会怜惜。我总是与······这世界格格不入。即使很寂寞,我也不想融入其中。不是我性本高洁,不是我看不上这世界上的俗人,不是我不喜欢元纸,是我根本就做不到啊。”卢十娘不知道为什么要在临死前对一个似乎刚刚认识不久的男人这么说。她又是如何在替一个男人受死之后,说着很喜欢另一个男人呢。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她快要死了。她记的,她念的,她恨的,都会像烟雨般稍瞬即逝。她应该高兴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