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张小乙的问题，小左一脸的苦笑，沉默良久后才开口道：“行差踏错，走错了路，跟错了人，怪不得旁人……”
小左和张小乙前身是发小，不过长大后两人走了不同的路，张小乙任意游侠了几年被孙头儿带进了不良人，也算是吃上了朝廷的俸禄。
而小左，则进了“老鼠”帮会，从一名普通帮众干起。
凭着敢打敢杀，很快他在“老鼠”里已经有了一定的话语权，成为了“老鼠”帮会青木堂的一名“香主”。
如果别的堂口出现这样的“人才”，该堂堂主肯定会好生拉拢，倚为心腹。
毕竟地下世界很多事情都是靠拳头大小来说话的，堂口的战力越强，话语权才越大。
偏偏青木堂堂主司马熙是个疑心病极重的人，老怀疑下面的人相互串联想要替代他的位置，所以在他手下的“香主”全都会被割掉双手拇指，废了自身武艺，这才能够让他放心任用。
大概在一年前，小左升为“香主”不久，便被司马熙叫到堂口，并且强迫小左割掉了一双拇指。
当时形势比人强，小左不得不接受了这一事实，但他回去后并未放弃武艺，而开始尝试不用拇指握剑的办法……
经过非人的苦楚后，小左才找了借助布条辅助固定的办法，勉强能够“握紧”匕首等较轻的武器，紧接着便是苦练匕首技法。
可偏偏，匕首技法才练到一半，他暗中学武的消息就被人透露了出去，司马熙因此大发雷霆，他认为小左给其他“香主”开了一个很不好的头，于是他决定杀一儆百。
这也是为什么今晚金瓜客林煊摩会出现的原因！
幸好，青木堂堂口中也有小左的眼线，眼线拼死将消息传回，小左才知道司马熙已经起了杀心。
身为“老鼠”的一员，小左当然知道帮会的能量有多大，绝望之下他便想见张小乙最后一面，也不枉两人相交一场。
至于他和张小乙说的，不希望张小乙掺和进来也是实话，倒不是因为什么无人收尸的屁话，完全是不愿意看到自己唯一的好友才被自己连累。
诚然，小左进入“老鼠”之后，与张小乙的联系并不算密切，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两人的情感淡漠了，见识到了“老鼠”内部的乌烟瘴气和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小左才越发感觉到两人之间情谊的可贵！
今晚夜雨下的见面，是小左对张小乙的诀别，也是和这个世界的诀别，他已经做好了被杀死的准备。
万万没有想到，在他被陷入包围圈，心如死灰，只想要临死前大开杀戒，拖上几个垫背的时候，张小乙恍若神兵天降。
被救的他没有生的喜悦，只有无尽的懊恼。
“你不该来啊……”小左喃喃自语，他知道只要青木堂堂主司马熙不死，那么他将会永无宁日，连同救他的张小乙也会因此登上“老鼠”的暗杀榜单。
原本只想要牺牲自己一人，现在却连发小张小乙也陷入了危险当中，如何能够让他不懊恼。
张小乙看见小左脸上变颜变色，忍不住问道：“你瞎想什么呢？难道我还能对你见死不救？而且你放心，老鼠找我的麻烦也没那么容易，我毕竟是不良人！”
不良人专管街面治安，和“老鼠”属于天生的对头，一般而言老鼠们也不愿意招惹不良人，毕竟一个是官，而另一个是贼。
“老鼠”虽然强大，但是依旧没有达到肆意挑衅朝廷机构的地步。
闻言，小左脸上泛起苦笑，一般而言张小乙这番话确实是没有错，但张小乙明显没有意识到一个问题。
那就是，“老鼠”确实是不敢挑衅朝廷机构，但是并不代表他们不敢挑衅不良人，你一个区区不良人凭什么代表朝廷机构？
再说了，只要做的稳妥隐秘一些，任谁也无法将那些死在街头的不良人和他们“老鼠”关联起来。
偷袭、敲闷棍、下药，这些可都是老鼠们的拿手好戏。
他们不需要大张旗鼓的对付张小乙，只要趁着张小乙放班回家，在半路上偷袭，就能够将张小乙处理掉，最后将尸体往长安城偏僻无人处一扔，可谓是神不知鬼不觉。
小左越想越觉得自己害了这个唯一的发小，脸上充满了歉意。
张小乙看到了，但是却没放在心上，反而开始考虑之后的事情。
既然小左已经被“老鼠”开始追杀，那么春风露华楼显然是不能去了，而他身上“老鼠”青木堂香主的身份也被剥夺，现在的他非但没有栖身之所，甚至还要时时刻刻担忧“老鼠”的追杀。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保住小左一条命？
张小乙冥思苦想片刻，突然想到如果能够让小左也成为不良人的话，那么朝廷就会成为小左的庇护者，想必老鼠们面对不良人这个群体心中也会有所忌讳，不敢轻易动手。
更何况，小左现在虽然练成了不需要大拇指也能使用匕首的畸形手法，但是失去大拇指的他，恐怕连苦力的活都干不了，再加上他除了混帮派连一技之长都没有，如果不给他找一份工作的话，迟早是饿死街头的下场。
相对而言不良人吃着朝廷的俸禄，就是一个极为不错的选择。
张小乙这般想着越想越兴奋，也越发觉得小左十分适合这一份差事。
至于能不能把小左拉进不良人的队伍，张小乙丝毫不担心，毕竟当初他也是由孙头儿介绍拉进来的。
孙头儿作为宣平坊的不良人头目，拥有向不良帅建议、选拔人才的职权，一般而言，郭子黔那个老官儿迷都不会驳了孙头儿的面子。
也就是说，只要小左愿意，这个不良人的身份，也算是十拿九稳了。
因此张小乙便兴冲冲的朝着小左讲述了起来，没想到等他说完，小左却缓缓摇了摇头：“小乙，别为我费心思了，不良人我不可能去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