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逸风听了前两句便默然收起了原本的玩笑之色,待他听到‘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一句时,人便陷入了沉思之中。最后锦瑟放慢了语速背着:“……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叶逸风便跟着轻声一叹,先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终是沉默不语。
锦瑟看他被诗词打动,便毫不犹豫的伸出手去,说道:“好了,给钱吧。”
叶逸风从沉思中回神,似笑非笑的看着锦瑟,从怀里摸出一块银子放在她的手心里,说道:“我知道你没有银子可以找还,多出来的,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的回答若是让我满意,银子就都是你的了。”
锦瑟捏着那块银子,无奈的笑了笑,心想之前自己何曾为了钱财之事费过什么心思?爹地给的那张全球通用的银行卡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刷,而且里面的钱绝对够她的需要。想不到十八年的福气到了尽头,穿越到这种鸟不拉屎的鬼地方还要受这种憋屈。果然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心中暗暗地感慨一番,锦瑟还是点点头,很是洒脱的说道:“行,爷您问吧。只要奴婢知道的,都告诉你。”
叶逸风走到锦瑟的面前,抬手捏住她渐渐地下巴,看着她的眼睛问道:“这样的诗你是从哪里听来的?你爹颜老二那种人,祖上八辈子都是目不识丁的庄家人,你怎么会知道这样的诗?昨晚你说你的名字是你爷爷取的,可我知道你爷爷活着的时候最风光的一件事儿就是给你们村里的庄头儿做了两年的长工。其他的几十年都是在讨饭!他怎么可能给你取这样的名字,还告诉你这样的七言诗?”
锦瑟被他看的心里发毛,心想自己还是太大意了。想不到这该死的家伙居然会去查这身子的祖宗八代,还查得这么详细!害的自己说谎都没的说。锦瑟的脑子飞速的旋转着,想着自己该怎么说才能把这个谎圆过去,总不能告诉他自己的灵魂来自未来二十一世纪吧?
神啊,真是坑死人了!
锦瑟焦急之时忽然灵光一现,忙掩饰着笑了笑,抬手拉开叶逸风捏着自己下巴的那只手,颇有些狗腿的说道:“少爷,您既然都查过了,应该知道我那个老爹……实际上不是我亲爹啦……”
叶逸风嘲讽的笑着,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锦瑟:“你三岁时跟着你娘改嫁跟了颜老二,不过那时你也仅有三岁而已。难道说一个三岁的小娃娃竟能记得这样绕口的诗句?这话说出去恐怕鬼都不信。”
锦瑟再也无话可说,唯有耍赖一条路可走。事已至此,她索性冷笑一声,转过身去,装模作样的说道:“少爷爱信不信,反正我就是记得。”
叶逸风看着她这副天然纯真的样子,不怒反笑:“曾先生所言果然不虚,你这丫头果然是个有造化的。”
锦瑟听他说得莫名其妙的,心里很是纳闷。不过她已经领教了这位少爷的心思只慎密,为人之无耻,知道自己此时跟他斗还赚不到什么便宜,索性闭嘴,决定从这一刻开始,少说话,多吃饭,先储备力量,伺机而动。
冯妈果然买了一双寻常的鞋袜来,锦瑟穿了穿有些大,冯妈便去找了些棉花来塞在前面,让她穿着勉强跟脚。有了鞋子,锦瑟在屋子里走了几步,虽然鞋子大了些,但却是麻绳纳的千层底,穿着很是舒服,棉布的鞋帮也不磨脚,好看谈不上,最起码她这双脚不受罪了。
叶逸风看了她一眼,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说道:“行了,跟我走吧。”
锦瑟跟叶逸风坐了一辆木轮子的马车一路摇摇晃晃的走过了一段黄土路,在锦瑟即将被这摇篮一样的马车给摇得快要睡着的时候,马车终于进了城门。
所谓的城门,不过是一个木头大门,木头倒是真的很厚,大概有七寸八寸或者一尺那么厚的板子,上面有大大的铆钉,城门口象征性的站着两个兵勇。锦瑟还以为进城要检查呢,没想到这马车过城门的时候那俩站岗的大兵连看都没看一眼。
这应该是和平年代吧,若是战乱,肯定不会这么宽松的。锦瑟这样想着,人也精神了几分。和平年代好啊,和平年代不用担心哪天一不小心被马蹄给踢翻了——也不对,没有危险的话,自己又如何回去现代呢?
所谓的县城,也跟锦瑟想象中的大不一样。
毕竟是古代,生产力低下,交通工具不外乎骡马驴牛而已,能坐得起马车骑得起马的还都是达官贵人,寻常人家也只能是凭着双脚一步步的走而已。锦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古代人形容富有的时候有一个词叫做‘五谷满仓,骡马成群’。也就是说,只要你有几缸粮食,一群骡子或者一群马,那你就算是富有的小康之家了。
街道比较繁华,两边摆满了地摊,有卖水果的,买蔬菜的,还有货郎挑着担子摇着拨浪鼓,不时的吆喝一声:“针头线脑儿——”锦瑟扒着马车一侧一尺见方的小窗户往外瞧着,心想把这古代的集市好好地记在心里,回去姐也画一幅《清明上河图》。
叶逸风悠闲地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对锦瑟这种毫无见识的举措不闻不问。
马车行了一段路,在一个十字路口处拐弯儿,又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方停了下来。锦瑟扒着车窗往外看,见路边是一个酒馆,上面杏黄色的布幌子上写着‘君再来’,马车一停下来,里面便有伙计迎出来,满脸堆笑的说道:“大少爷来了,奴才给大少爷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