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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应时

草薙阳子离开她一直躺着的位置,而苏星极就抱着双手,靠在后方的转角处。那个幻象,只是按照他对他母亲的印象所造出的投影,实际上不论是说出那种话语的可能性,还是说会出现在这里的可能性,全部都是零。

青年缓缓地戴上手套,将右手藏入其中,不让手背上的伤口被他人所发觉。草薙阳子的决心的确是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但是仅仅是以他为寄托的话,那便毫无意义。如果不能让她自己去意识到自己的能力,就像是现在这样,就算苏星极能够帮助她解决这个事件,下一个事件又会成为一个新的问题。

如果不做出改变,不能依靠自身去重新站起来,一切都不会发生改变,随着苏星极必然的离去天照又会重新将她自己封入“天之岩户”中。本来他完全没有理会的打算,直到那一通告白他才明白,只是装傻而不作为没有任何的意义。

青年站起身,打了一个响指,周围的景色溶解,直接从魂之境中脱离,回到现实中的总部大楼。地上洒满了破碎的玻璃渣,里面的办公桌因为钢结构的凸起而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毫无逻辑地仍在曾经被称为公司的地方。

沿着还算完整的走廊来到电梯门前,站定。手缓缓地伸出,轻轻地触摸在电梯门上,应声而碎,显露出后方的电梯井。苏星极毫不犹豫地跳入其中,展开冰结的六翼沿着电梯井直冲而上,留下一道冰晶片的轨迹。

接来下就靠她自己了,我已经做到了我能够做到的一切……青年摇摇头,高度不断地攀升着。电梯井中不少破碎的钢梁,错综复杂地拦阻在面前,他却眼都不眨般地直接突破,没有在身上残留哪怕是一点的尘土。

时间不多了,看来伊邪那美打算是在逢魔之刻宣告终结与新生。哪怕是苏星极的力量,想要去阻止有了贤者之石和逢魔之刻加持的转化也绝非动嘴皮子就能够解决的,很有可能会让神之国的影响扩张而出。

那样的话,就算将这个神之国压制,新的神之国也会出现在其他的国家,宣告着不亚于神灾的危机在全世界扩张。只是想象就觉得无比的棘手,能够将其阻止还是有出手的必要。

就算是如此的去思考,苏星极还是能够感觉到自己的速度明显降了下来,所幸直接收起六翼,落在一根伸出的钢梁上,俯视着下方的电梯井。电梯井完全无法看见底部,那里发着微弱的亮光。

总部大楼被他的一枪拦腰截断,电梯井自然也不例外,上下完全不连通,内部也因为结构的巨大变化而伸出无数的钢梁。然而他的关注点并非是电梯井的地底部,而是仍旧被困在魂之境中的某人。

该死,就算是想要冲上去解决这一切,不安的感觉仍旧无法压抑地涌了上来。将一个意志还未完全坚定的人扔在神的魂之境无疑是一个愚蠢的选择,里面的人很有可能受到其中的影响而彻底被同化无法脱离,或者看到神的疯狂事物精神受到污染。

不论哪一条都不是什么好事……啧,你什么时候这么爱多管闲事了。苏星极一抬手,周围的钢梁被冰霜所凝结,厚重的凇结在上面,偶有下落。和之前的混乱差不多的感情,若不是干脆地给手背一刀的话他完全没有办法冷静下来,现在右手的疼痛消退,类似的感觉再度涌了上来。

“为何要拒绝呢……我不明白……我只是想要……为什么会变成如此……”苏星极的耳边再度响起了阳子的话语,冷着脸用食指捅入太阳穴,任凭血液涌出将手套染得青红。

“给我闭嘴,劣等的家伙!”就算是如此的自残行为也无法压抑,青年扶着额头,咬着牙,“我绝对无法认同劣等生物的感情,劣等生物的思考,那种事物多么的愚蠢而毫无远见,连命运是什么样的家伙便敢将其许诺!”

拔出手指,太阳穴的伤口立刻被修复完好,只有手套上还残留着青红的血迹。

“愚蠢,短见,无知,自大,她连自己是什么样的东西都没有意识到就敢冒犯我,应该感到庆幸我没有直接杀了她!什么命运什么未来,蝼蚁去谈论天地一般地无知!”蓝发的家伙暴躁地咆哮着,因为他的愤怒周围迅速地凝结上厚重的白霜。

“不,我绝对不可能被那种生物所影响到,绝对!”

不断地发泄着,电梯井周围的白霜将数条钢梁压断,在他的面前下落。尽管如此,苏星极只能承认自己的确被其影响不小,伸手抓住一根落下的钢梁,轻轻发力便将其捏成了粉末。

“冷静,因为一个蝼蚁而感到愤怒反而会让我感觉到悲哀。”青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站了起身,“说的那么的冠冕堂皇,总是有一天需要面对自身的时刻。不得不承认啊,我竟然也有了逃避了一瞬。”

苦笑,手轻轻一抬,周围的景色变换,一直坐着的钢梁凭空消失,电梯井内部完整而整洁,和刚才被无数的钢梁贯穿的姿态截然不同。对他人说着逃避毫无用处,自己却冠冕堂皇的逃跑,真是人渣才会做出来的行为。

或许不应该用“人渣”?耸肩,身体因为失去了支撑而随着重力坠落,这种时刻竟然会想着讲冷笑话,看来不面对内心是不行了。身边的景色飞快地运动着,青年不紧不慢地伸出左手,直接抓在一根突出的护栏上,手臂由于冲击力发出轻微的破裂声,本人丝毫没有介意的神色。

一翻身,将护栏前的电梯门踢开,重新回到了总部大楼内部。无需确认这里是几层,魂之境只有一层的存在,不管他从哪里回到楼层之中,都是最底下的一层。

反而是草薙阳子,被突然破开的电梯门所惊吓,后退了半步。

一切看起来太巧了,巧到完全不像是巧合。苏星极站起身,抬手将左手接回原位,走到她的面前,微微躬身:“久等了。”

“哪里,是我的不对,让你被迫做出如此的选择……”草薙阳子的声音越来越小,完全不敢直视面前的蓝发青年。苏星极立刻理解了发生了什么,摇摇头。

“看来已经看到了了我的行为了……被看透感觉有点无趣啊……”

阳子的耳根脖颈因为充血而变得通红,如果不是她将头别了过去,毫无疑问通红的脸色也会被捕捉到。

“刚才我想了很多,也不断地去尝试用非常的手段去回避,但是看来我已经没有退路了。需要承认的是,从一开始我就对你没有恶感,否则我也不会被你的八尺琼勾玉所影响,做出那一系列的行为。

“足以影响到我行为的权能,的确是印象深刻。但是那些不足以影响我对你的看法……真正改变的时刻,是还在东京你对我的告白……很青涩,连话语都无法组织完全,这样不成熟的话语自然只会是拒绝,受到我的拒绝却又如同万念俱灰一般,让我不得不亲自送你回房间。

“然后就发生了一件事,也是那一件事让我对你印象得以改观——你居然依靠着自己的力量重新站了起来,丝毫没有放弃和动摇的打算,仍旧对我是那般的态度……虽然对你来说很失礼,可惜烂石头就是吃滴水穿石这一套。龙潇雨她成功了,而你,已经近在咫尺。

“随着时间的推移,只能回避的我在重新思考了你的身处和决意之后,也不得不承认,烂石头又被滴穿了。方才发生的话语的确是一出死棋,逼迫我不得不去面对你的心意,你的思想。”

“谢谢……”草薙阳子声音细微到无法捕捉。

“面对这一出死棋,我能够做的,也只有投子罢了……恭喜你,获得了这场棋局的胜利。”苏星极苦笑,却没有一点无可奈何的神色。似乎在讽刺着自己非要到被将死的时刻才会投降。

“不过很抱歉的一点,我无法放弃潇雨,也绝对无法做出离她而去的行为——我知道这很人渣,竟然想要接受你的同时不放弃另一个人,我的道德观也一直在谴责着我阻碍着我做出最后的一步……”

“无所谓的……我想要的非常的简单,只是能够被您所允许地陪伴着,这就足够了。”草薙阳子缓缓地转过头,轻微地点头,“我知道您的爱绝对不可能只属于我,您对雨生的感情我是在明白不过,每一次看到您与她之间亲密的互动我都会感到无比的痛楚……可是我仍旧无法放弃,所以哪怕您只愿意将对雨生的爱的残余分与我一点,我都会感到无比的感激……”

“那样就真的是人渣了……好了,阳子,听我说:你成功赢得这场与我博弈的胜利,你赢以一个胜利者的身份自居,你有这样的特权。而身为败军之将的我,自然也不可能轻易放弃对你的承诺。”青年走到草薙阳子面前,躬身行礼。

“那么女士,身为胜利者你有什么样的感言吗?”

好不容易消退了一点的脸颊再度通红,只是用着微小的声音:“那……那……吻我……”

“呃……?!”青年被这个要求吓了一跳,后退了一步。

“当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千万不要当真!”草薙阳子也意识到自己的话语有多么的不妥,急忙辩解道,却还未说完之时,青年已经堵上了她的嘴唇。明显不是第一次的感觉,尽管还有些生涩但是这毫无疑问是真正地属于她的时刻,阳子的眼眶不禁渗出了泪水,环抱着苏星极的脖颈不愿意放开。

那样的温暖的感觉,她永远都不愿意离开将其放弃,心脏跳动非常之快,却没有思考的憋闷。她的感情,她的心意,都已经传达而出,而面前的这个青年,也已经接受了一切——

只有这个时候,真心的想要将时间停滞让其永远持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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