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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章 樱舞时节,其之八

感觉到眼皮之前有着光亮,龙潇雨无声地坐起,茫然地看着四周。这里似乎是一个无人的公园,地面上铺满了落下的樱花瓣,还有更多的花瓣随着重力飘落着,构成一幅令人窒息的美景。

她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茫然,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刚才那些是我过去的记忆?记忆中的那个少女是我吗?明明记得自己在与苏星极的战斗中被击败,那个蓝发的怪物就要开始去吞噬这个世界,而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抬头望向天空,澄澈的天空,没有一片的云彩,阳光温和地透过樱花树照在地面上,散发着慵懒的感觉。如同世外桃源一般的景色,虽然也有计划与赏樱,现在直面如此之多的樱花树和景色,却没有丝毫的波澜。

“醒了?”苏星极的声音出现在背后,龙潇雨立刻转过头,青年就站在她的背后,手中拿着两罐饮料。日文书写的标签她无法看懂,既然是苏星极带回来的,毫无猜疑地将其收下,拉开拉环一口一口地品尝着。

味道意外的清爽,有一种茶才会有的清香,却又有着浓郁的甜味,顺着食道留下的液体令她有些昏沉的脑袋瞬间清醒,诧异地盯着自然而然地坐在她身边的青年:“……你怎么在这里?”

“什么我怎么在这里,我难道不能在这里吗?”后者感到了疑惑,拉开拉环的动作也戛然而止,金色的眼瞳盯着她。依然是平时所看见的金色眼瞳,其中既没有庞大的疯狂,也没有深刻的痛苦,就是平日时分的苏星极会有的眼睛。

阵风吹起,不禁用手护着头发不让发型显得混乱。因为风吹而扬起的地面无数的樱花瓣混合在树木落下的樱花之中,伴随着摇曳的树枝发出的沙沙声,哪怕是最后一点的猜疑也消失无踪,呆呆地望着这一副美景。

“……没什么,刚睡醒似乎有些混乱。”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新鲜的空气顺着气管流入肺部,一种莫名的舒畅感涌了出来,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不自觉地靠在身旁的青年肩膀上,感受着那冰霜的手臂中的温度。

“真是美丽的景色啊……真希望是我们两个人一直独享下去。”轻轻地呢喃着,哪怕明白青年的左手是冰霜构成的,不可能具备人类的体温,却还是能够感觉到其中的热量。

“对了……说起来阳子不在这里吗?”虽然说出那个女人的名字令她感到不甘,却又不得不承认,她的感情与自己是一致而无异的,都是对于那个青年被称之为爱情的事物,被称之为陪伴的誓言,被称之为互助的约定。

“阳子……?”青年咬着每一个文字,露出了更加疑惑的神情,“你的朋友?你也会有朋友?”他的表情和眼神不像是虚假,感觉到不到他在进行着欺骗,龙潇雨一惊,从草地上站起。

“你不认识她吗?就是高天原的总领,草薙家的天照,草薙阳子。”比划着,虽然明显无法表示出什么,青年却像是理解了她在说什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看着这幅表情,不知道为何有了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原来如此,如果是草薙家,的确有机会接触到龙家,你和草薙阳子会成为朋友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这个世界竟然还有除了你哥哥以外还受得了你的脾气的人,我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似乎和她想象中的回答有着巨大的偏差,龙潇雨下意识地扇了苏星极一巴掌。青年的脸瞬间红肿了起来,明显露出了一瞬间的错愕,却又抑制下来:“哇平时这不是安全区吗……怎么现在就要动手了?更年期吗?”

“更什么?!你难道不理解我说的话吗?高天原的总领,草薙阳子,天照大御神,那个曾经和我争抢你的女人,一直不愿意放弃对你的感情的女人,你到底是装傻还是真的傻?!”

龙潇雨自己也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会感觉到如此的愤怒,明明那个青年的表情仍旧是一副什么都不明白的模样,却还是不禁动起了手。是因为被遗忘的恐惧吗?可是被遗忘的人也不是她,为何会感到愤怒?

还是说这仅仅只是悲哀?可是又为了什么而感到悲哀?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内心是那么的难以理解。

“什么跟什么啊,我可从来没听说过什么草薙阳子,草薙家倒是有所了解。更何况能够做到那样的奇迹的人只有你一个,我可从来不认为会有第二人能够再度复制。”苏星极揉着红肿的脸,声音却随着龙潇雨越发凶恶的眼神而减小。

“可是她做到了!她成功了!她成功地从我的身边将你抢走了!我不想认输,可是,可是你每一分每一毫的动作都在告诉着我,你要离开我了,永远地离开我了!不要,我不要这样,我好害怕,我不想再一个人了,我需要你,我需要你一直陪在我的身边,支撑着我面对这样的一个世界……不要,离开我好吗?哪怕你的心可能永远都不再属于我,那样也罢了,哪怕我们只有物理上的接触而已,那样我也能够接受,我只想要你能够一直在我的身边,感受着你的气息的存在而已……只有这么简单的要求,不要拒绝我好吗……”

胸口绞痛,无法呼吸,不禁跪在地上抱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也是这个时候,青年的温度从正面传来,让她感到冰冷的身体传来人类的温度,痛苦也得到了缓解。

这才发现眼眶中早已渗出了泪水,想要擦拭,青年却早已拿出一张朴素的手帕为她擦净。

“你大概是做了一场噩梦吧?说出这种傻话……我啊,是绝对不会离开你的,那样的誓言哪怕是再说无数遍都不会感到厌烦,你可能已经听厌烦了,但也是那个时候将我从世界的深邃之中拉回来的你,那个一直追求着我的你,最好的回答了——‘我愿意用我一生的时间,一切的命运,全部的未来去陪伴你’。”

“是……吗……可是我为什么,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为什么我会感觉到失落的感觉,为什么,我会感觉到更加的痛苦……你能再说一遍吗?再说一遍?不,再说两遍?再说十遍?再说二十遍?再说一百遍一千遍一万遍吗?”

青年明显没有想到龙潇雨会是如此的神情,露出了讶异的神情,随后压下,缓缓地点头。这个行为令龙潇雨好不容易消去的绞痛感再度复苏,将一直抱着她的青年推开,一连后退了数步,靠在背后的一棵樱花树。

“是吗……我好高兴,我好快乐,我好……疼啊,哪怕是梦境,都不能够让我感到幸福吗?”龙潇雨无力地靠着树干,樱花飘落着,一片一片地落在她的头上,本来应该是感觉不到重量,却又在瞬间如同无数座泰山一般压下,令她的头沉重欲裂。

“你在说什么……这里明明就是现实,你难道说受到了谁的精神攻击吗?为什么不和我说呢?”青年站起身想要检查龙潇雨的精神状态,却被她用力地挥开。

“既然如此,那我的名字,你能够说出来吗?”

“这有什么问题?【——】”青年的嘴唇明明在动着,龙潇雨也能够感觉到他在发出着声音,却无法听到一个音节,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刺耳的音效。头部剧烈地疼痛,那样刺耳的音效一直在脑中回荡着,在胸口的绞痛之下更加的令她难以呼吸。

“【——】怎么了?你听不到吗?【——】,没事吧?!回答我啊!”青年焦急的声音混杂在锋利的耳鸣声中传入耳朵,脑中就像是有着什么样的异物在不断地乱窜一般,啃噬着她的大脑,令她的思维变得更加的模糊。

“闭嘴!我让你不要再说了!”她的手中出现一把亮黑色的镰刀,直接斩在青年的身上。毫无阻拦地穿过,蓝发的青年就这样在她的面前消失不见,只剩她一个人无力地坐在樱花树脚下,望着不断落下的樱花花瓣。

“不……我都做了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明明这些都是我所想要的……为什么我完全感觉不到幸福呢……”

是失去了那样的事物而不再能够回来的悲伤阻隔了她的感情吗?不,答案她早就明白了,早就一遍一遍地明白着,正是因为她一直都是爱着那样的青年,哪怕是面对那样的一切,都不愿意轻易地接受虚幻的他。那不是他,那不是他所以她一直都无法感觉到幸福,也无法在虚幻之中构建出那个青年说出她的名字时的语气、神态、咬字以及情感。

剧烈的疼痛从身体中消退,眼前的华美的景色也随之消散,留下的只有无尽的黑暗,连手指都无法看见的无边的黑暗。她明白,这才是虚化的真正形态,那只属于她内心中的深邃的部分,混杂着负面与执念的区域,却又想要渴求着某个人——那个青年的关怀,只要有他在,就算是这些事物,也能够坦然的面对吧。

答案早已在无数年以前就明晰了,苏星极对于她来说到底有多么的重要,只要能够在他的身边,就算是目睹着这个世界化为极冰中也无所谓……而且,那个时候,那样的青年,那样的神情,那样的奥丁,那样的话语,他一定也是如此的吧?

他需要我,我也需要他,我能够感觉到,哪怕他已经变成了奥丁的模样,我也能够感觉到。

龙潇雨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刻,映入眼帘的是冰霜与红莲交织在身上的巨龙,以及立在龙头上的,黄金色眼瞳一直锁定着她的奥丁。

尽管全身都因为力量的枯竭而无法动弹,却还是露出了幸福的笑容。你果然在等着我呢,星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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