阔别了两年多,顾良再次站在大殿上,掌门似乎和三年前没什么变化,只不过第三次见到掌门,掌门终于不是拿着笔写字了。
简单地检测下顾良是不是忘了怎么写字之后,掌门端起茶杯抿一口:“净林七处,拜师都在这里,你是想自己挑一地方,还是我给你分配?”
顾良还没说话,田欣瑶就举起手:“我们清花园还空好多位子!”
“别闹!”掌门一瞪眼,“你们清花园只收女弟子。”
“嘿嘿。”田欣瑶一笑,掌门是宗派长辈里最和善的一个,比起什么练功长老苦役长老那些老头儿好相处多了。
“我最近挺闲的,”掌门切了切杯盖,“就特地帮你想了个好去处。归元宗有个桑秋尊者,你就入他的宗。”
掌门乐呵呵地靠在椅背上:“我记得,那家伙那里只有三四个门人,可以说是人最少的地方了。”
张南大汗:“回掌门,桑秋尊者昨天刚把四个弟子送到佲灵山……”
“反了他了!”掌门生气拍桌子,“谁准的!你怎么不早说!”
张南小心递上一封信:“这是尊者给我宗主的信,宗主让我今天给你……”
掌门手一挥手,招来信纸,看着看着,脸色越来越差,连着深呼吸几下还是没有压住怒火,一指邓天:“你!带着这个小家伙去归元宗,把他扔过去,让他带着。”
邓天很乖巧地拉着顾良就走,掌门很生气,这个时候不能去触霉头。
路上,顾良问:“那个什么尊者是谁啊。”
“见得很少,听别人,包括我宗主他们都说桑秋尊者很小气,”张南接口,“据说和掌门是同辈,不过好像很懒。”
……
到归元宗外,张南和田欣瑶一起告退,就剩下邓天一个人拉着顾良。两三百米的山头好在有阶梯,不然顾良都不知道怎么上去。
好不容易走到尽头,顾良就看到一个看上去三十出头的男子正在和一个老头下棋,邓天出声:“桑秋尊者。”
“什么事?”男子转头,然后盯着顾良,“怎么又是一个娃娃?”
“掌门新派来的……”
“那行吧。”桑秋尊者点头,就算不喜欢不合适,也得等个几天再退回去。
邓天站着尴尬,就告辞了。
之后,桑秋就再未搭理顾良。
顾良左等右等,最后不耐烦了,就走上前,爬上旁边多的石凳,站在凳子上看棋局。是象棋,顾良虽然技术不好,但是也能看得出来老者水平挺臭,棋局还没怎么动,一个炮就已经没了。顾良再看一会儿,然后一愣:老者右边的车怎么没了?
又是一会儿……
顾良抓狂:老人的马呢!
老头幽幽开口:“悠平啊……”
男子:“咋了?”
“就为了这点事,你至于这样吗……”
桑秋尊者:“那这饭……”
“我来做!”老头无奈。
桑秋尊者嘿嘿一笑,手举上来一松,哗啦啦五个子掉下来。顾良定睛一看:车马炮各一个,还有俩兵……
“你叫啥名字。”桑秋尊者突然问道。
顾良没反应过来。
“我问你。”桑秋尊者看向顾良。
“顾良。”
“会做饭吗?”桑秋尊者问。
“不会……”
他皱眉:“那你会写字吗?”
“会。”顾良点头。
“那行,大厅后墙有门规,”桑秋尊者一指,“先去抄十遍。”
我啥都没干就抄十遍?顾良一愣:“十遍?”
“十五遍!”
“抗议!”顾良举手。
“二十遍!十天给我。另外一个月之内学会怎么做饭,山下有杂役,他们可以教你。”桑秋尊者淡淡道,还反问,难道我治不了你么?
……
顾良在大殿里很无奈,从大殿的灰尘分布就能看出来哪里常坐哪里不常做,门规整整四十多条,有多有少,加起来大概有七八百字。二十遍就是一万多个字,顾良后悔,早知道一开始就答应……
顾良拿着两支笔并在一起写,当时读书罚抄他就是这么做的,毛笔这样子写还真不容易,不过罚抄嘛,字难看无所谓,说实话要不是没有胶带,顾良就五支并一起写了,当年顾良的记录可是八根。
老头在顾良抄到第二条的时候进来,顾良看见老头,紧张地站起来:“老爷爷好。”
“称呼叫我周老就行,”老头摆摆手,“你宗主也是这么叫我的。”
“周老。”顾良乖巧。
“抄门规不介意字怎么样,也不在乎过程怎么样,”周老看一眼顾良手旁的两支笔,“遍数要够,不能漏字,而且要记住。”
顾良点头,周老就出去了。
顾良苦恼,抄,是要好好抄的,数量得够,十天一万多字还看得过去,就是没见过这样的老师。
毕竟打不过,该抄还是得抄,不然还能怎么样?再说了,人家不嫌弃你是个小孩,还给你个遮风的地方,抄几遍也不算过分。不过,知道是一回事,要顾良理解是另一回事,而让顾良适应是再另外一回事,所以顾良现在满脑袋的不忿。
……
十天后。
顾良看着桑秋尊者手一扬,近百张纸往后一扔,顿时心疼极了。前世罚抄过,但那些老师好歹等自己走了再扔,这可是自己十天的成果,当着自己的面说扔就扔了……
“要好好练字,你这字根本入不了眼,以后这字写出去至少不能丢人。”
“哼!”顾良鼻子里出气。
桑秋尊者瞥一眼顾良:“我记得门规里好像有写过,不得目无尊长,是吧?”
顾良大汗,这一条挺短,印象很深。
“不长记性的孩子,遇到别的长辈估计就是一顿责骂。”桑秋尊者挥手,“罚不能没有,地上的纸捡干净,扔掉。”
顾良惊讶,这人是不是被调包了?
“会做饭了吗?”桑秋尊者又问。
“只会做白米饭。”不说做饭,生火就是难题,前世好歹有天然气,就转个旋钮的事,这年代丫生火还得自己来。
“会做就行,反正山上必须吃饭的就你一个。”
周老见顾良看向自己,然后和善一笑:“我吃不吃都可以的。”
顾良感动,周老和桑秋尊者完全不一样,简直是模范长者,最近做饭生火都是周老教的。
“这本书给你,回去看着,”桑秋尊者扔过来一本书,“二十天得记住大致有什么,行了,走吧。”
顾良接过书,心潮澎湃,终于能修仙了!一路小跑回宿舍,翻开书一看:净林史。
顾良咬牙,开始在心里咒骂。
“阿嚏!”桑秋尊者揉揉鼻子,“哎,我跟你说这小子有点对我路子。”
“不规矩的你都喜欢,”周老瞪桑秋尊者一眼,“你自己就一不规矩的。”
“那些规矩的真的就应该去佲灵和灵山居,遇到规矩的我都不想管。”
“遇到规矩的你都不用管,”周老下棋,“不规矩的一次来五六个,看你怎么办。”
“不规矩和心底坏是两码事,”桑秋尊者呵呵一笑,再移一子,“不过这小子真不错,我当初都没想到两支笔一起写的办法。”
“这办法我也是第一次见。”周老想想,觉得不对,然后道:“你当时没耍手段?”
桑秋尊者奸诈一笑:“当时我用两只烧鸡跟一个师弟换,让他帮我抄,小孩子简单地很,一只烧鸡就抄二十五遍。”
周老看棋局,看了一会儿然后抬头:“你又偷我马?”
“没有。”桑秋尊者否认。
周老再看棋局,然后干脆道:“认输!”自己又少一个炮,这家伙偷子要抓现行才肯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