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小院,两人的气势不断攀升,周围的温度却急剧降低,杀意盎然。
两人等待,寻找着对方破绽,寻找最佳出手时机。
亚洛特何曾想到,对付一个比自己低一个大境界人,还需要如此慎重,这是一种十分糟糕的感觉。
他打破了亚洛特对天阶之下皆蝼蚁的认知。
刺客幽灵,名副其实。
正在此时,远远传来几道破空声,牧野心中一凛,瞬间判断出这是箭羽飞行的声音,刚有所动,灼热的劲气就迎面扑来,亚洛特此刻悍然出手。
对方的援手到了。
牧野反应极快,身形快速扭动,恰巧避过了高速射来的箭羽,无奈亚洛特速度不慢,火红的拳头已到胸前,他避无可避,双臂交叉护在胸前,黑色的劲气护住双臂,正面抵抗亚洛特。
“轰。”牧野倒飞出去,狠狠的撞在了院墙上,院墙上瞬间撞出了如蛛网般的裂缝,墙瓦更是哗哗往下掉。牧野只觉难受至极,气血翻腾,鲜血忍不住喷了出来,黑色劲气消散,手臂软弱无力,撕裂的疼痛让他痛苦万分。
天阶强者,强悍如斯。
若不是死神之殇的炼体术有独到之处,这一击,他的手臂恐怕就废了。
牧野深吸一口气,差了一个大等级,力量的确被碾压了,他压下心中恐惧,双脚在墙上一跺,主动扑向亚洛特。
再次避过几只弓箭,牧野飞速到亚洛特身前,黑色劲气重新凝聚,拳掌交替,劈头盖脸的向亚洛特攻去。
完全是以命换命的打法,招招刁钻狠辣,亚洛特应接不暇,偏偏牧野速度极快,身法诡异,一时间亚洛特竟连连后退。
亚洛特心惊不已,他虽未出全力,但牧野的表现实在惊艳。
就在这时,牧野心中突然升起巨大危机,他的身体瞬间变得沉重,仿佛地面传来极大的吸力,他速度随之一顿,险之又险的避过亚洛特一拳之后,牧野连忙后退,脚下却传来落空之感,坚硬的地板变成如淤泥一般,几步后,牧野的脚掌完全陷了下去。
诡异未止,异变迭起,小院中的泥石恍如有了生命,震荡而起,瞬间结成牢笼,将牧野关在里面,泥石继续蔓延,如绳索一般将牧野的四肢和颈部紧紧锁住。
牧野受困,亚洛特抓住时机,一拳直击牧野脑袋。
生死关头,牧野就要爆发来自月牙的诡秘之力,却见一道土墙突然挡住了亚洛特,一道柔软的女声清晰传来:“亚洛特大人请等一等,我有问题要问问他。”
听见声音,亚洛特真的收了拳退回去,由此判断,声音主人的身份恐怕不低啊。
危机暂过,牧野费力压制,才将诡秘之力压下,他身躯因此颤抖,像是承受着极大的冲击。
在别人眼里,他像是受了内伤。
他深吸了几口气,寻声望去,在城防军和神庭护卫的簇拥中,一道身穿魔法袍的纤细身影印入眼帘。
“魔法师...”虽早有猜测,但真的出现,还是让牧野瞳孔微微收缩,没听到魔咒就释放了魔法,至少也是玄阶魔法师了吧,牧野挣了挣,纹丝不动的牢笼魔法,是五级魔法,还是六级?
那么,她的实力岂不是更高。
等等,一,二,三...是三个魔法瞬发么,牧野呼吸都急促了一下,如果没有借助魔法卷轴,那她的实力恐怕不止玄阶魔法师,是地阶魔法师,还是天阶魔法师...不不不,不可能有这么年轻的天阶魔法师,牧野瞳孔收缩,震惊不已。
牧野头皮发麻,神庭是疯了吧,天阶武者,疑是地阶魔法师,加上看起来就实力不俗的神庭护卫,百十城防军,足以威慑中等势力的实力,只是用来对付地阶初境的他吗…
关乎生死的危机感异常浓郁,他压下的诡秘之力又蠢蠢欲动起来,来自月牙的诡秘力量,让他心安不少,同时也变得有些暴虐。
暗夜时代,练武之人最为普遍,根据实力强弱可分为九大等级:见习武者、初级武者、中级武者、高级武者、玄阶武者、地阶武者、天阶武者、大宗师、武圣。玄阶是门槛,玄阶之下皆未入门,只有根据自身属性修炼出劲气,踏入玄阶者,才算是真正的武者。玄阶之上,依据劲气强弱,每个等级又细分为初境、中境、高境和巅峰,就拿牧野来说,他是地阶初境武者。
虽然武者无数,但受天赋、武技、毅力等诸多因素影响,能成为地阶之上的一流强者数量不多。
相比武者的普遍,魔法师就太稀少了,成为魔法师的条件非常苛刻,必须有超高的精神力和元素亲和力,缺一不可。但同时满足的人少之又少,因此魔法师可谓是万里挑一。
魔法师和武者一样也分为九大等级:魔法学徒、初级魔法师、中级魔法师、高级魔法师、玄阶魔法师、地阶魔法师、天阶魔法师、魔尊、魔圣。玄阶对魔法师来说同样是分水岭,玄阶之上,每个大等级都细分初境、中境、高境和巅峰四个小等级。
魔法师的稀缺和强大攻击力,加上魔法研究的开拓领域,便利了人们的生活,造就了魔法师极高的地位。可以直白的说,魔法师从来不用为生存烦恼,人类世界中任何一个国家都非常重视这个职业,就像重视战略资源一样。
可惜这位布兰妮小姐没有佩戴代表实力的魔法勋章,无法准确判别她的实力。
让人恐惧的是她的年纪,看起来和牧野相差无几,幸运之神眷顾的宠儿,拥有无法企及的魔法天赋。
看着越走越近的魔法师,牧野心里一动,众所周知,魔法师的强大毋庸置疑,但缺陷同样明显,脆弱的身体和不算灵活的战斗方式,使得魔法师在战斗中不能肆无忌惮,如果让武者近了身,缺少防护的话,对魔法师而言将是噩梦。
牧野暗自计算,如果距离在近些,是不是可以一举擒下这个魔法师,作为人质要挟亚洛特?
这样一个天才魔法女子,神庭恐怕相当重视。
可以不动用月牙诡秘之力,就能逃出生天,牧野将义无反顾。
但正如他所说,世事怎会尽如人意呢?
魔法师远远就停住脚步,对亚洛特说道:“亚洛特大人,请您离我近一些,布兰妮的安危就拜托您了。”
“幸不辱命,布兰妮小姐。”
“不过,布兰妮小姐大可放心,他的生死已经掌握在您的手中,恐怕无法逞凶了。”亚洛特扫了一眼困在牢笼中的牧野,和对准牧野的那些寒光闪闪的弩箭,放心说道。
布兰妮向亚洛特微微颔首,才转头看着牧野,一眨一眨的美目中顿时涌上一阵惊诧,似乎和亚洛特一样没想到幽灵如此英俊。
她想了一下,然后直奔主题:“请问阁下,杀死凯瑞恩后,是不是顺手拿了什么东西?”
牧野望着这位谨慎的魔法师,身材高佻的她容颜极美,挺秀的鼻梁更显精致,高贵的气质自然流露,让人不得不惊叹她的高雅脱俗,同时很难挪开眼睛,真是极罕见的美得一塌糊涂。
而且她的声音澈动如空谷幽兰,悦耳动听,无疑增色不少。
是丢什么东西了吗?听她的问题,牧野猜测。
心中的盘算落空,距离稍远,还有亚洛特守护在她身边,抓她为人质的想法已然不现实了。
他依然压制着诡秘之力,故作惊讶道:“布兰妮小姐会占卜吗?鄙人的确是拿了凯瑞恩的钱袋,嗯,我是这么想的,凯瑞恩阁下既已回归死神怀抱,金币对他而言毫无用途...”
“还有呢?”布兰妮打断了牧野的话,神庭岂会因为一袋小小的金币而大动肝火,对方明显在戏弄她。
“还有?还有什么...哦,对了,你看我这记性,我想起来了,还有一封信...假如神庭只有一位布兰妮小姐,那这封信恰好是给您的,准确的说,它是一封情书,凯瑞恩阁下的文采真不错,那绵绵的爱意...”
布兰妮只当牧野在继续戏弄她,眼中闪过一丝怒意,缠在牧野脖子上的泥石因此紧了紧,布兰妮继续问道:“请阁下仔细想想,还有什么遗漏吗?”
强烈的窒息感让牧野仿佛受了刺激,体内的诡秘之力越发活跃,直接影响着牧野的情绪,他盯着布兰妮美丽的脸颊,开始变得冷漠起来:“布兰妮小姐不妨直说在找什么。”
布兰妮凝望着牧野,他褪去感情的蔚蓝色瞳孔,让人感到有些不安。她确认牢笼的强大的束缚力,确认弩箭能瞬间击发,才问道:“阁下有没有拿走类似皮制品的东西?”
说完后,她紧紧盯着牧野,不放过牧野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莫非凯瑞恩还为布兰妮小姐准备了定情信物?”牧野的悦耳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他慢慢扭动脖子,体内的诡秘之力已如脱缰野马,失去控制,疯狂增长。
布兰妮有些失望,她不善于审讯,而牧野本就善于伪装,想从他的表情得到信息,太难了。
布兰妮皱着眉,心里快速分析:他真没拿羊皮卷吗?是被凯瑞恩藏起来了吗?那他会藏哪里?不对,凯瑞恩途径的所有地方都没找到,恐怕真是被这人拿走了,他在故意掩饰…那他拿走了羊皮卷,他会把羊皮卷放在身上?还是藏在某处?我应该将他杀掉,还是带回交给裁决所...菲斯里克大人费心布局是要他死,但羊皮卷对神庭意义非凡,奥昆大人又志在必得...如果杀死他,找不到羊皮卷,还断了线索...
思索间,她突然发现牢笼的魔力正在快速流失,仔细体味,她发现那些魔力竟全都流进了牧野身体。
怎么可能?他是在吞噬魔力吗?他怎么做到?
布兰妮有些慌乱,看见牧野极不自然的面孔,和他眼中闪动的令人胆颤的血芒,布兰妮大惊,大声问道:“你...你干了什么?”
亚洛特也发现不对劲,感知到牧野体内那如火山蛰伏,随时爆发的庞大能量,让身为天阶的他都觉得害怕,一股寒气袭上头顶。
“快,快给我杀了他。”亚洛特下令,一边吼道一边护着布兰妮往后撤。
听见命令,对准牧野的弩箭全都射向牧野的脑袋,机灵一点的,甚至第二箭也已击发。
可是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一支支弩箭离牧野半米的距离就无法更进一步,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禁锢,让人匪夷所思的是那些弩箭竟然就这么保持着,并不掉落,恍如镶嵌在那处空气中。
牧野身上,血色的劲气蒸腾着,仿佛什么东西在燃烧,显得惊悚而诡秘。
城防军都吓呆了,不论是拿刀的,还是拿弩箭的,都不可思议的盯着这一幕。
此时,血芒驱逐蔚蓝,已经完全占据牧野的双眼,牧野发出如兽一般的低吼,脸上扭曲狰狞,禁锢在他身上的泥石牢笼,肉眼可见的碎开,似被碾压一般,全都变成细细的沙掉落。
“吼....”牧野颤抖着仰天咆哮,仿佛一头洪荒猛兽苏醒了,以他为圆心,一道音浪崩开,带着血色和箭羽,射向包围他的城防军。
“噗嗤嗤...”箭头朝后的箭羽,射穿了城防军的护甲,强大力量让箭羽异常可怕,哪怕是箭尾也如箭头锋利,有些更是射穿了几人后才停下来。
牧野全身上下血色环绕,原本单薄的身形,此时竟被撑得高大魁梧,他仿佛变了一个人,他指甲伸长,血色而锋利,在他左掌心中,一条深深的血痕里,嵌着一枚散发着血色的洁白月牙。
“诸位...很快就会知道,你们...亲手释放了…一个什么…恶魔…”牧野就像从地狱归来的魔鬼,他重重的喘息着,声音断断续续,他的身躯不由自主的颤抖,仿佛承受着无法形容的痛苦。
他咯咯狞笑,嗜血凶残。
血色一闪,犹如饿狮扑进羊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