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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大才子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这首蝶恋花可以称得上柳三变的巅峰之作,而在香香姑娘婉转诱人的嗓音里,透出一种慵懒而暗透凄幽的味儿,且有一番无人能及的旖旎情味,声腔技巧均没半点可供挑剔的瑕疵,配合动人的表情,谁能不为之动容,便是打心里看不上她的王晨,心神也随着歌声起伏。

一曲唱罢,香香姑娘并没有停下,两袖挥舞,边舞边唱了起来:“洞房记得初相遇。便只合、长相聚。何期小会幽欢,变作离情别绪。况值阑珊春色暮。对满目、乱花狂絮。直恐好风光,尽随伊归去。一场寂寞凭谁诉。算前言、总轻负。早知恁地难拚,悔不当时留住。其奈风流端正外,更别有,系人心处。一日不思量,也攒眉千度。”

依旧是柳三变的词,婉转的歌声,轻盈的舞蹈,似把众人带到奇异的梦里,一个个随着她腔调或喜或悲,随着她的舞姿心心跳跃。一曲既罢,众人依旧沉浸其中不能自拔,天地也随之一静,隔了好半晌后才有人大叫一声好,而这一声好也将众人惊醒,引得掌声雷动。

何笑笑也是被这掌声惊醒,以前只在书上看过余音绕耳,这次他可是真真切切体会到了,不过看到突然出现的白衣书生,眼中露出一丝有趣。

白衣书生身材欣长,面容俊朗眉间含笑,尤其肌肤雪白犹若女子,身穿白衫腰悬玉佩,虽然身在青楼却让人感觉他在游山玩水。缓步走到舞台上,白衣书生出口赞道:“柳先生的词,香香姑娘的曲,果真是相得益彰,称得上千古绝唱。”话到这里稍顿,白衣书生语气一转,接着又道:“刚见香香姑娘惊为天人,子瞻心有所动,特赠诗一首。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歌管楼台声细细,秋千院落夜沉沉。”

白衣书生的话刚落下,便有叫好声响起,便是香香姑娘,眼中也有光晕流转,轻声吐道:“好一句春宵一刻值千金,苏公子此诗怕是要流传千古,香香谢过苏公子。”说话同时,香香姑娘躬身冲白衣书生行了个万福。

何笑笑虽然不精通诗词,可是春宵一刻值千金这句话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由得挑起眉头,一脸惊讶的望着白衣书生,这便是名垂千古的东坡先生?很快,何笑笑便回过神来,且觉得有些好笑,没想到这位大词人年轻时候也做这种事,有趣,有趣。

何笑笑觉得有趣,可很多人却不这样想,尤其那些已经站起来想要围上去的青年才俊,站在舞台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冲上去做不出苏东坡这般诗词,岂不是自取其辱,可一旦后退不仅仅丢了面子,怕也要失去香香姑娘的芳心,一时间进退两难。

沉寂之中,突然的脚步声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何笑笑也不例外,甚至心中充满好奇,这又是哪位大神,敢与苏大学士打擂台?

来人身穿玄衣,个头虽不高相貌倒也算得上俊秀,只是与苏东坡相比明显有些相形见绌,然而双目藏神不漏,神情平和不亢,脚步稳健有力,气度丝毫不落下风。

一步步走上高台,玄衣男子张口说道:“听香香姑娘一曲,似有暗香浮动,王某偶有所感,请香香姑娘品鉴。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平淡无奇的声音,然而当玄衣人的话落下,不少人都陷入沉寂,尤其香香姑娘,眉头轻皱眼睛微黯,明显在品味这首诗。很快,香香姑娘的眉头散开,徒然亮起的眼睛迸射出光芒,微微挑起的嘴角更有笑容浮现,道:“王公子此诗,香香愧不敢当!”

大多数或许无法评判出这两首词谁更胜一筹,可香香姑娘这番话话明显给两人分出了高低,一个称谢,一个愧不敢当,高下立判,再加上众人大都看不惯苏轼,家世不凡人又英俊,而王安石出身一般相貌普通,两者相比,自然是支持王安石了,甚至巴不得苏轼出丑,所以大多数人都上前恭维王安石,当然更多是向香香姑娘献殷勤,反倒把苏轼晾到一边。

望着玄衣人,何笑笑眼中闪过一道光芒,因为他认出了这位猛人,王安石,他的成就可不仅仅在诗词上,更在那次震惊天下的变法。仔细打量王安石片刻,何笑笑突然笑了起来,这两位爷竟然在青楼争风吃醋,也算是天下奇观,不想就在此刻,有声音响起,道:“你笑什么呢?”

这是王晨的声音,且明显带着怒意,让何笑笑一阵好奇,这位爷怎么了?心底惊异,何笑笑却张口说道:“苏公子和王公子都是青年才俊,竟在这……”看王晨一脸怒意,争风吃醋几字到嘴边却没有说出来,因为何笑笑似乎猜到她为何女扮男装逛青楼了,如何敢说下去,只能语气一转,道:“在这种地方做诗,不过都是好诗啊!”

看何笑笑摇头晃脑吊书袋的样子,王晨更加恼怒,大喝道:“什么好诗?你,去做一首出来。”

看王晨摆出大小姐脾气,何笑笑有些哭笑不得,不过要不要压这两位大神一头呢,他虽不会作诗但还能背几首,而且都是千古传唱那种。很快何笑笑便否定了这想法,这关头还是老老实实夹着尾巴做人的好,苦笑道:“王兄,老爹都给我起了这名字,你觉得小弟会吟诗作对吗?看到书我都头疼。”看王晨还是一脸怒气,何笑笑眨眼便有了主意,故作惊讶的问道:“不过王三哥,你这是怎么了?”

王晨怒瞪着何笑笑却说不出话来,总不能告诉他说自己是女子吧?何笑笑不欲王晨难堪,便转移话题说道:“听两位公子的诗,就知两人品行高洁不同流俗,怎么会为一歌姬争斗,或者另有隐情?”

听何笑笑如此说来,王晨眼中露出一丝疑惑,而看到下方情景,脸色也舒缓下来。原来有了王安石这个搅局者,众多公子哥儿借机冲上前去把香香姑娘团团围在中央,反倒是苏轼和王安石这两位大才子被挤到一边。

盯了王安石片刻,苏轼突然开了口,道:“好一句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诗如其人,苏某佩服。”

王安石虽高苏轼一筹,脸上却没有丝毫得意,接口说道:“纯属偶得,若非王公子那句花有清香月有阴,以及香香姑娘身带香味,王某也不能写的出来。”

该是王安石这不骄不躁的姿态,苏轼脸上浮现起一抹笑意,道:“久闻王兄才华四溢,不曾想志向亦是高远。”

王安石接口便道:“我辈读圣人书,自当立君子品。”

苏轼眼中亮起一道光芒,只是未待他开口,竟有声音响起道:“苏公子,王公子,香香姑娘,请到三楼一叙。”

这声音中正平和,却偏偏清晰传入众人耳间,可知说话之人武功高绝,不过更让人好奇的是他的身份,能进入三楼雅阁的不是王公大臣就是皇亲国戚,会是谁呢?就在众人的惊异中,苏轼,王安石和香香姑娘竟同时躬身冲东北角的雅阁行了一礼,然后抬步走下舞台。见此即便众公子哥儿不岔,也只能乖乖放行。

看到这里,何笑笑似乎明白王安石和苏轼为何会斗诗了,敢情是博出位想得贵人提携,不过上面会是谁呢?何笑笑对宋国了解太少根本无从猜起,倒是看王晨若有所思的样子,便张口问道:“王兄,上面谁啊?这么厉害,你看看那些公子哥儿,气都不敢出。”

王晨这会儿脸上已有笑容浮现,道:“我怎么会知道,时间不早,本公子先告辞了。”说完后根本不待何笑笑开口,王晨已起身离去。

看王晨说走就走,何笑笑有些哭笑不得,只是很快化作笑意,这丫头倒也有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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