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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桃华樱纷(上)

四月的郊野,绿幕如卷,红花点缀,生机盎然。青年背着行囊走在窄小的山道上,连日的旅途疲惫了他的身心,不过一想起来前方的村子有着他以前尝过的樱花酒,那香醇的回忆在他舌尖重现,便不觉有了几分力气。不过随着入山的路途走过的越多,青年便越发感觉到了不对劲,四月本该是樱花盛开的季节,然而这片以樱花著名的山区却是没有了那幅炫目的粉色画卷,偶有路边的几株樱花细细看去也能发觉花瓣早已失去了光彩,恹恹然如同大病的样子。

看样子出了大问题。

青年拿着罗盘四处转了转,并没有发现异常的妖力。大自然的自我稳定能力是很强的,能够影响到整座山区的生态变化,这妖力应该不弱才对,可是为何整片区域都没有异常的妖力呢?青年有些搞不明白了。

“喂!”青年还在思考着,一声毫不客气的清喝便打断了他,他循声抬起头,只见山路两侧盛开的桃花树上,一个娇小的少女隐在花瓣中,粉色的斗篷与桃花无异,若不是露出了白嫩的小脚,恐怕青年还不能轻易地发现她。

“喂!你是阴阳师吧。”少女的语气并不友善,斗篷下的视线有些警惕,不过可以看出来是一双非常清澈漂亮的眼睛。

“是啊,有事吗?”青年笑了笑,毫不在意地问道。

“赶紧离开!这里不欢迎你!”少女努力做出一副冷漠的脸威胁着,只不过那稚嫩的声音总觉得有些出戏,更何况青年身为一个阴阳师,哪有被妖怪威胁的道理。

“哦?”青年笑着拉长了一声,说道:“凭什么?这里世代都是人类生活的地方,这满山的林田沟壑皆是他们祖祖辈辈开拓起来的。我来此是客,你既非此处主人,又如何赶我走?”

“我……”少女哑然,但还是不放弃地冲青年哼道:“这只是对你的警告,你不听就算了,到时候别后悔就行。”

青年还想从这个傲娇的少女嘴里掏点什么,岂料少女转身往桃林中一窜,没了踪影。青年遗憾地叹了口气,摇摇头看了眼手中的罗盘,没有反应,刚才那少女很明显是妖,探不出异常的话说明这个少女是土生土长的妖怪,与本地的灵气是一体的。

“真可惜,既然是本地的妖怪的话,对这里的异常应该知道的不少,刚才要是再多套点话出来就好了。”青年遗憾地摇了摇头,看着早已见不着影了的桃林,转身向村子走去。

走进山谷,逐渐有了人烟。但是作为一个和樱花依存度很高的村子,樱花树的异常显而易见地影响到了村民们的生活,田间劳作的村民能明显看见脸上的愁容,村子也透露着一股沮丧的气息。

青年走在村道上,迎面低头走来一个佝偻的老妪,脸上的愁容清晰密布,青年侧过一步,正好截住了老妪的前路。后者抬起头,疑惑地看见了青年,脸色出现了一点变化。

“您是……我记得您是……”老妪有些惊讶,同时有些激动。

“哟,阿婆还认得我啊。”青年伸手笑着招呼着,“你们这边好像出了什么问题啊。”

“诶……”老妪叹了口气,脸上皱起了担忧的眉头,苦恼地说:“是啊,今年的樱花林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全都长得病恹恹的,往常的这个时候正是樱花最鲜嫩的时候,摘下来做的樱花酒那是远近闻名。可现在……好几拨进山采购的商人都失望归去了,没了这条门路,以后我们的苦日子就要来了。”

“先生你是医师吧,快帮我们看看吧,这樱花林是不是得了什么病啊?”老妪焦急地抓着青年的手臂,宛若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那个……我是医师不是园丁……”青年有些尴尬地举着手,“不过这个问题我倒是确实有点头绪,不知你们最近可否有出现什么异常的情况?”

老妪疑惑着皱了皱眉头,“异常的情况?什么样的情况算异常啊?”

“呃……”青年一下子也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把妖怪委婉地描述出来,最后想了想说:“比如说出现了一些没见过的人啊,神神秘秘来无影去无踪的那种。”

老妪绞尽脑汁想了想,摇了摇头,“最近除了来过的几个商人,外乡人倒是没有出现过,本村的人倒是走丢了一个。”

人没多反而丢了一个,这倒是出乎了青年的意料,不过在有妖怪出现的地方任何看似正常的事都可能是不正常的,于是青年决定了解一下,向老妪请教道:“能否详细点说说?”

“也就那样吧。”老妪叹息着说;“那小伙子平时就比较孤僻,经常一个人出去,半月前忽然就找不到人了,我们也没在意,之后就出了樱花林这档子事,也就没人顾得上他,后来才发现他失踪了。”

这个时间点掐的正好,青年想了想问道:“那他平时出去都玩哪里走呢?”

老妪想了想,指着后山山崖说:“应该就是那里了吧,那里的樱花长势最好,但是因为山势陡峭不易采摘,所以没什么人去,我们也有去那边找过,然而什么都没发现。”

“恩,那好,我先调查一下,阿婆您先忙。”青年礼貌地向老妪告别,往着后山山崖走去。

山路崎岖倒也是没有说错,青年走过半山腰后算是体会到了为什么这边来的人那么少了,不过也正是这样的环境,才会适合妖怪存在,之前那个妖怪的态度看上去不像是对人类有害的样子。

“不过……这里诡异的气息倒是不少啊……”青年收回手中的符咒,走过地上化成一滩灰烬的恶鬼,照理说妖怪是有地域性的,有本地的妖怪在,怎么会有这些恶灵存在。

呼——一阵诡异的风刮过,樱花树上的樱瓣纷纷飘落,随风席卷而来。

“言灵·守!”青年竖指结印,一层透明的结界盖住了青年的全身,轻描淡写地化解了隐藏在无形中的杀机。

“这是招待客人应有的方式吗?”青年转过身,环顾着四周,斜着嘴角大喊道。

袭击者并没有回应,只有四周的樱花树不断地随风摇晃,跟着一阵劲风卷起,粉色的樱花瓣被大量卷落,随着上升气流飘向了空中,层层叠叠如大雪一般盖了下来。

“我去!”青年赶紧给自己贴上几张符咒·生,准备硬抗这攻击范围超大的大招。

片片樱花如雪飘落,碾碎了言灵结界,满天花瓣在青年四周飞舞,夺目的美丽仿佛令人窒息。嗯,从青年全身被刮出的血痕上看,确实令人窒息,而且是物理意义上的。

呼——又一阵清风从地表吹来,裹挟着清甜的香气。清风看似柔弱,在面对盖下的樱雪时却丝毫不减,和煦的暖风滋养着青年的创伤,清风的香气恢复着青年的精神。

“桃!你为何要妨碍我!”樱雪散去,一个清冽的女声不满地喊道。

‘桃’并没有立即回话,青年听到身后有脚步落地,随后便是木屐踩在草地上的‘唰唰’声。

青年回过头,一身桃粉色的身影慢慢走在他身后,宽大的斗篷下,是刚刚在村口看见的少女,没了桃树的遮挡,可以清楚地看见她额头的双角,确实是妖无误。

“樱,不要冲动,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桃色的少女哀求地看着前方,“他今天才从山外来,是无辜的。”

“无辜?他身上的那股妖力,和害死忠义的妖力是一样的!我不会认错!”樱花树下走出来一个年轻女子,一袭华丽红裳,面容姣好,黑发如瀑,鬓角带着一串樱花头饰,标准的女神模板,奈何神态有些狰狞,怨恨地瞪着青年。

“呐,我说,我们人类是没有妖力,请说灵力好不?”青年一脸的中枪的无奈,“而且你说灵力一样的话,这个只要是同一派系的阴阳师所用的阴阳术自然一样的来源,我这是躺着也中枪好嘛。”

“我不信!”年轻女子厉声喝道,“你们阴阳师与我们妖为敌,来这里不就是冲着我们来的吗?”

“不不,比你们强大的妖怪我见得多了,我对你们不感兴趣。”青年摇着手指头咧嘴笑着,“我来这里是受前山的村民所托前来寻找一个走失的男子,本来不打算理你的,不过看你的攻击性这么强,说不定他是被你害了。”

青年拿出符纸,冲着年轻女子吼道:“你这个凶手,就让我来为他讨回公道吧!”

“别……”少女想要去阻止青年。

“我才不是凶手,忠义是我的夫君,我怎么可能伤害他!”面对青年的污蔑,年轻女子情绪异常激动,愤怒地喊道。

“早干脆点不就好了,还得我来套话,费劲。”青年秒收符纸,拍着身上粘着的泥土花瓣嘟囔着。

年轻女子:“呃……”

少女:“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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