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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涅槃之火(下)

传说很久很久以前,人鱼在一条渔村的沿岸上搁浅了。人鱼马上就死掉了,岸上只留下它的尸体。据说吃了人鱼的肉可以不老不死,知道这个传说的村民,开始为了谁去吃人鱼肉而争论起来。但是,虽说争吵,因为没有人知道传说是不是真的,但也没人敢去染指人鱼肉。而被指使去吃掉人鱼肉的,是村里面的一个姑娘。而这一切就是这个悲剧的开端,吃完人鱼肉后的姑娘,即使菜刀插进胸口,从悬崖跳落下去,用火去焚烧都无法死去的身体。这幅身躯永久地保留着美丽的姿态,成为了不老不死的巫女。在传说中,人们叫她八百比丘尼,不过八百比丘尼并不是她的名字,二十在活着的时候她帮助了许多穷人,人们尊称她为比丘尼。比丘尼是佛教对于尼僧的称谓,加上她不老不死正好活了八百岁,才叫做八百比丘尼。这就是青年面前这个神秘女人的来历。

“八百年的修为,这比老妖怪还老妖怪了,难怪实力这么恐怖。”得益于安倍晴明的解释,青年才知道面前之人居然是传说中的人物,不过这并不妨碍他贱嘴一句,引来八百比丘尼冷漠的一瞥。

“不过不对啊,人鱼肉能让人长生不老不过是食用了妖物血肉出现的半妖化现象,并不能让人不死不灭吧,人鱼要是能做到这点它自己怎么还会死掉?”青年忽然想到这个问题,问道。

安倍晴明微微偏过头,似乎有些惊讶青年思考如此迅速,于是解释道:“那只人鱼是因为受到神明的诅咒,所以才会搁浅死掉的。但哪怕死掉了,诅咒的神力依然残留在血肉里,被八百比丘尼吃掉血肉消化后便残留在她体内,与她的血肉融合在一起。因为她不是神明诅咒的对象,所以神力在她体内一直维持着她不死不灭的状态。”

“神明这是在乱丢不可降解污染么。”反正神明也听不见,青年小声地嘟囔了一句,“难怪她可以利用星辰之力的。”

安倍晴明没有理会青年对神明的小声冒犯,而是对八百比丘尼问道:“你说在此等候了我三十年,所为何事?”

“为了死。”八百比丘尼很平淡地说出了这些话,“我的预言告诉我,你可以杀死我。”

安倍晴明皱了皱眉,这个要求有点超出的他的意料,无故杀死无辜之人,会动摇他这么久的心境修为。

“我能理解你活得太久产生厌世的想法,但轻易放弃生命是否对生命不够尊重……”安倍晴明还想劝说一下八百比丘尼,但是八百比丘尼淡漠地听着,没有任何反应。

对于一个真想死的人其实劝说的作用并不大,青年明白这一点,咳嗽一声打断了安倍晴明的劝导,说道:“比起自杀这种事,我们是不是该先把阴界裂缝的问题处理好?这个出了问题死的可就不止一个人了。”

安倍晴明也是脑子很灵光的人,一下子就想到了青年在转移话题,马上接道:“没错,这个裂缝被人下了术式,会持续不停地扩大阴界的裂缝,我们必须早点关闭这个术式,解决方式的话……”说着说着,安倍晴明的声音轻了下去。

青年跟在安倍晴明后面检查了一下术式,隐隐觉得这个术式似乎有点眼熟,但一时说不上来。

“如何解决?”八百比丘尼似乎等待不及,出声催促道。

“逆向催动术式,但需要献祭,正向运行时术式可以从阴界裂缝的分解中获得能量,但逆向的话只能以一个人的生命力作为消耗,让术式修补这道裂隙。”青年看出了这个术式的结构,在安倍晴明的沉默中说道。

“原来如此。”八百比丘尼听完后快步上前走向术式。

安倍晴明想要拦住她,青年却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小声道:“老师放心,这种程度的术式如果能令她死,她也不必如此寻死腻活了。”

安倍晴明寻思着青年说的也对,但怎么听起来就好像有什么不对的样子。

八百比丘尼走入术式中,催动自己的力量逆转术式。逆向运行的术式发出了明亮的光芒,汲取生命的吸力将八百比丘尼引至腾空,吸取着她的生命修补这裂缝。

不过半刻钟,阴界的裂缝便不再泄漏出阴气来,术式便停了下来,腾空的八百比丘尼双脚落回地上,睁开眼睛扫了自身一眼,满是遗憾地自语:“这种程度的献祭果然不行呢。”

“那么,可以杀死我了吗?”八百比丘尼转过身,平淡地问道。

安倍晴明动了动唇正想说话,青年眼疾手快地反问道:“我们好像并没有承诺过修复完裂缝就帮你自杀吧?”

八百比丘尼楞了一下,随后目光流出些许恼怒地盯向青年,“那你们想要怎么样?我的预言可是告诉我今天在这里可以找到杀死我的人。”

“找到能杀死你的人不代表立即就要杀死你啊。”青年摊着手笑眯眯地忽悠道:“晴明老师确实有解决之法,但是一个困扰你八百年的诅咒,我们什么准备都没有就替你解决了这可能吗?要真这么简单怎么对得起你受了八百年的苦。”

“……”八百比丘尼转头向安倍晴明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安倍晴明犹豫了一下,对八百比丘尼点了点头,说道:“我需要准备个仪式,在仪式完成前,你不妨来寒舍住下等候,等到时机成熟我自会叫你。”

“好吧,是我唐突了。”八百比丘尼收敛起急切的情形,表示歉意地点了点头,“那我便打扰一阵子了。”

言罢,八百比丘尼便自顾自地走到一边,那清冷的态度似乎不想过多的和他们打交道。青年正准备和安倍晴明说一下京都的事,一团花火突然在身旁不远炸开,吓了他一跳。不出意料的,在火焰中一个转身,凤凰火的身影便显现了出来。

“凤凰火大人,阴界裂缝已经修补,之后的镇守还是要麻烦你了。”青年礼貌地行了个礼,“而且那个女人,小子也遵照约定,没有伤害她。”

凤凰火瞥了被八百比丘尼摁着打还厚颜无耻地说没有伤害她的青年一眼,淡淡地说道:“干得不错。”随后踮起一只脚张开双翅一个转身,扇出一圈炙热的火焰,沿着凤凰林扩散了出去,将阴冷的阴界气息一扫而空。当然,除了八百比丘尼远远站着那一块区域以外,不过剩那一点阴气没有什么危害了。

青年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好奇地问道:“凤凰火大人和这个八百比丘尼是旧识吗?”

“我并不认识她。”凤凰火摇摇头回答道。

“那为何……”青年欲言又止,想问凤凰火是不是看上她了想搞百合,不过理智压住了他作死的念头。

凤凰火并不知道青年脑子里在想什么不健康的东西,只是很平淡的回答道:“我只是为她惋惜。凤凰之火可涅槃重生永生不死,但是在化妖前寿命却很短暂,我排除艰难万险才获得了新生,而她现在拥有了无限的寿命,却不珍惜。”

“活得太久,或许也很痛苦吧,眼看他人生生死死唯独自己孤独地活着,谁也受不了。”对长生不老完全不感冒的青年摇着头笑着说,“毕竟心死了。”

“凤凰其实也是有寿命的,为何却能一直活着呢?”凤凰火转头盯着青年问道,然后自己回答起来,“因为凤凰每到衰老不堪的时候便会进行一次极为痛苦的涅槃,失败则身死,成功就重新开始一段新的生活。你们人类太在意感情,但感情这种东西,重新构造不是很容易吗,至少比涅槃重生来得简单多了。”

“说得轻巧啊,凤凰火大人你不是人类,不明白人类的感情有多复杂,实际上不比凤凰涅槃一次要简单哦。”青年回头看了一眼远处那个八百岁的老奶奶,要让这种看遍人世繁华的人物重新有活着的动力,是真的挺难的。

“那是你们要做的事。”凤凰火甩了甩翅膀,“我和你的约定是不要伤害她,她既然跟着你们了,在她没放弃寻死前,都不算完成。”

“哈?!”青年脑子愣了一下。

“我会继续镇守这里的,替我向阎魔大人问好。”凤凰火留下这句话后一个转身化成烟火‘啾’的一下就消失了,不给青年任何反悔的机会。

青年愣了半会儿,反应过来自己确实是被坑了,自我安慰道:“算了,至少目前没有能杀死她的手段,她想死也死不了。”

“恩?你不是说我有能力结束她的性命吗?”安倍晴明握着折扇拍打着手掌,好奇地问道。

青年白了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我那是哄她的,稳定一下她的情绪,老师您不也配合了嘛。”

“我没哄她,确实有一个仪式可以夺取她的性命。”安倍晴明摇了摇头,回答道:“我本不想答应的,然而言无信不立,既然同意了,那就得做到。”

“呃……呃……”青年张张嘴,说不出话来,呆了好半晌喃喃道:“我这是……挖了坑把自己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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