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实很快证明,爱丽丝其实并没有多心,在第二天,爱丽丝总能感受到若有若无的窥视感,可即使将剑气布满自己的周围,还是无法察觉到窥视的目光源自何处,在长久以来的修炼中,爱丽丝意识到,这是被死物所监控的结果,她被别人用工具窥视着。
她本来以为自己是遇到了色狼这种家伙,但那种若有若无的窥视感在她离开村长家一定距离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由此她排除了这种可能,转而思考起了躲在暗处的家伙目标是村长的可能性,结论是,很有可能,而且,应该就是先前她在村长家里感受到窥视去寻找时所吓跑的家伙。
想到这里,在下午的教学工作结束后,她向村长提出了自己对于窥视的看法,并得到了村长的重视,可说是重视,最多也就是加大一下身边护卫的数量而已,这个村庄里存在的职业者不多,而且都是一阶,即使征用了不少人,但也只是这样而已了,只要那个躲在暗处的家伙有害人之心的话,只是一阶的职业者,能够防范住的可能性,很低很低。
“村长大人,要不这段时间里,我就经常待在你附近好了,我怀疑敌人的目标就是你,毕竟深草村里你是唯一有价值的目标。”在思考了之后爱丽丝主动请缨,准备担任村长的护卫。
“爱丽丝,我们就不能主动出击吗?”村长也是见过世面的兽人,他知道这样的局面只是被动挨打,主动权永远在对面手里,如果真是敌人的话,这样只能等待对方进攻而抓破绽的布置是下下策。
“恐怕不行,村长大人,昨天我虽然发现了对方,但因为那个家伙撤退的太果断,并没有看见对方的样子,抱歉......”
“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不过,虽然不能主动出击找到对方,但也不是什么都做不了,爱丽丝,你不是感受到了死物的窥视吗?那我们先把敌人的工具先拔除,这样才好逼敌人主动现身,所以,爱丽丝,麻烦你和我走一趟了。”
“没问题!”
趁着太阳还没有落下,爱丽丝和村长带着村子里的士兵开始了排查,但直到太阳只剩下半个头为止,他们没有半点的发现。
“爱丽丝,也许我们找的方向发生了错误,你先确定一下,即使是现在,我们也在被‘看’着吗?”村长的声音压得很低,好像生怕敌人就藏在不远处。
“是的,只要还没有离开您家太远的范围,这种感觉就不会消失。”爱丽丝如实回答着,村长摸了摸下巴,“这样啊,那么说来,就有一点很奇怪了,我们都转过好多次弯,找过好几条街了,却从来没走到过监视的死角,这样的情况下,要不就是这遍布在这圈地区监视的器物就是高明到了一定地步,排查起来我们从来都不会怀疑到,要不就是,那个器物是会跟随着我们移动的。”
村长的话刚说完,爱丽丝便感觉到茅塞顿开,她的思维之前走到了死角,但现在的话......将感知开到了最大,很快,她便发现,一只不知名的淡红色小鸟正在她身后二十多米外的一栋屋子的顶上看着他们,可她没有第一时间回头,而是让村长带队走到前面的路口然后右转。
村长也想到她大概有所发现,所以没有表现出异常,照着她的话完全照做,而在整个队伍完全转过拐角后,爱丽丝比手势让整个队伍停了下来,然后耐心等着,不到五秒钟,一只淡红色的小鸟便飞到了他们前方一颗树的上面。
说时迟,那时快,爱丽丝一个踏步,在空中留下一道虚影,眨眼之间就跃到了那棵树上,右手一掏,那只淡红色的小鸟便被她抓在了手中,定睛一看,这哪是真正的鸟儿,而是一只机械鸟,两个眼珠上各有一个用于传递图像的孔洞。
“村长大人,我找到了,敌人的监视,原来是这样一个东西。”爱丽丝在士兵们敬佩的目光中轻松跳下树,然后将手上的机械鸟递到了村长面前,村长刚刚看清,爱丽丝便感觉到机械鸟内部突然变得暴躁的元素波动,“危险!”她大喊着,一下将手中的机械鸟丢到了前方没人的地面上。
“轰!”剧烈的爆炸在地上掘出了一个大坑,但所幸爱丽丝处理及时,这个爆炸造成的影响是惊吓更多一些。
竖日,深草村进入了警戒状态,全副武装的兽人士兵行走在大街上,盘查着可疑的人士,爱丽丝自然也待在村长附近,就连昨晚,都一直借住在了村长家。
但即使是在警戒状态下,整个村庄日常活动还是要保持的,就连作为目标的村长都让助手把村委会内要处理的事务转到了家里进行办公,而即使在这样的状态下,作为被通缉人物的爱林也没有半分紧张,而是颇为随意的走到了村长房屋旁边,在守在门口两个护卫的视野死角处放下了她一直所背的物品,一个纯黑的盒子。
将盒子打开,那里面静静躺着的是一把黝黑色,枪身有着龙鳞纹理的短枪,但不仅如此,在放置短枪地方的下面还有夹层存放物品,可以说,这个盒子有着十分贴心的配置,爱林拿出短枪,然后打开夹层......
“嘭!”只听见一道响亮的爆炸声,村长家隔街对面的一栋房子轰然倒塌,而在听到响声后没多久,很多在周边巡逻的士兵便第一时间围了过去,而爱丽丝也很快带着村长来到了街道上,但眼前所见的除了倒塌的房屋,并没有看见可疑人物的影子。
但下一刻,爱丽丝突然有所感应,果断拔剑,朝着右边狠狠一劈,“叮!”剑身狠狠砸开了枪尖,将一把隔空飞来刺向村长的黝黑短枪砸飞了开来,但那把短枪却在飞出去一会儿后仿佛被一只手抓稳一样定住了,随后,枪尖猛然旋转,再次狠狠刺向了村长,爱丽丝岂能如对方之意,从作为武器的短枪和短枪上萦绕的那股力量的强度,她已经判断出了敌人的职业,即战士进阶的二阶职业者:枪斗士。
在村长保卫作战中,爱丽丝感应了一下短枪上萦绕力量所传递出来的源头位置,没用多少时间便清楚了敌人的意图,大喊道:“不好,敌人在村长家里!”说罢一边阻挡着短枪的进攻一边携村长朝着身后的房子跑去,但随着两声魔导枪械的轰鸣,爱丽丝便知道自己领悟的已经太迟了。
短枪发出清脆的枪鸣,随后便像回家的孩子一般飞到了那个少女的手中,而那个少女的脚下躺着的,是村长派去保护自己夫人和孩子的两个护卫,他们太阳穴上分别存在的一道枪孔说明了他们的死亡。
但即使是这样,爱丽丝也不能轻举妄动,因为,在那个少女旁边抱头蹲着瑟瑟发抖的,是村长最重要的夫人和两个孩子。
“你想怎么样?”面对这样的局面,村长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同那位危险的少女交涉,生怕她的手指一个不稳,蹲在她身前的三个人倒下任何一个。
“深草村的村长大人,您好,您问我想怎么样,问这个问题之前,您不先想想三个星期前,您做了什么吗?”爱林轻飘飘的说着,丝毫不在乎在村长旁边,正怒视着她的爱丽丝,通过那半天全方位的监视,她已经大概可以确定,这个剑圣是个世俗意义上的大好人,是好人的话,事情就不难了,反而会因为任务难度的提高而向雇主索要更多的雇佣费用,简直一举两得。
“三个星期前......”没花什么时间,村长一下就想起了当时三个贵族派的商人来找自己谈垄断深草村这个通商路径点的事宜时,但被自己轰出去的事情。
“你是他们?”话还没出口,爱林立刻打断了他,“村长大人,你不会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什么东西吧?”一边说着,一边还动了动自己手上的手枪,村长立刻闭口不言,爱林满意的点了点头,“现在,村长大人你去你家房子的正门,出去后左转,可以在墙边发现一个黑色的盒子,在那里面有你需要做的事情,你只需要签下契约,你的家人就会平安,另外,村长大人应该不会蠢到让其他人看到那张契约的内容,对吧?”
“......”可以看见,村长的眼中闪过挣扎,但在看见自己的夫人和两个孩子后,还是转变为决然,他沉默着,自己往外走去。
“村长大人......”爱丽丝喊了一下,但最终自己浑浑噩噩的脑袋还是没能想到什么能够扭转现在这样局面的办法,恍惚间,她现在想到了自己当初同哥哥的对话,自己,应该按照哥哥当初的说法而行动吗?但是,那样的话,村长夫人和那两个孩子......不行,一定还有办法,一定还有办法,她努力压榨着自己的智慧。
思路渐渐变得清晰了,虽然一时没有想到其他的破局办法,但却想到了另外的东西,契约这种东西,为什么那个家伙放在了那么远的地方,按理说她完全可以带进来然后让村长自己去填写的,还有先前说的一句句话,就好像......就好像鼓动着村长亲自去取一样,为什么非要村长亲自去取,即使是不能让外人看到,村长也有亲信可以动用,亲自,亲自......
一下子,爱丽丝就想到了,但,已经太迟了,“轰!”远比先前机械鸟的爆炸剧烈几倍的能量从远处传来,火光直冲天空,映照在所有人那混杂着不同神情的脸上。
但爱林没有给众人更多宣泄情绪和反应的时间,她拔出一把萃毒的小刀,直接从最左边的迎夏背上一下划到最右边的叹冬背上,然后,趁着爱丽丝等人被疼痛的喊叫重新将注意力放回来时,将一个计时的炼金炸弹丢到了母子三人的旁边,然后一个后跳开始逃窜。
炸弹上那鲜红的五秒钟倒映在爱丽丝的眼瞳里,是救人?还是去捉拿凶手?
手中握着的剑和身上翻涌的力量在此时是那么苍白,在职业的限制下,即使强如剑圣也没有分身的可能,“滴!”时间只剩四秒,爱丽丝的眼神变得坚决,拯救,远比杀伐更加重要,第三秒,爱丽丝收起剑,一手抄起两个孩子,一手抄起村长夫人,第二秒,爱丽丝比恐慌的士兵们更先逃出村长家的范围,第一秒,爱丽丝拔剑,深呼吸。
“轰!”宁静的村庄里传来了这两天来的第三声巨响,由于是在屋内爆炸,房屋溃散成的喷射物成为了爆炸的拓张,进一步加大了威胁,而就在此时,剑刃的挥舞带起了一阵狂暴的剑风,狂风将喷射物阻挡在外,保护了所有只逃出了爆炸范围,但没有逃出喷射物范围的人们。
可此时爱丽丝的心中没有丝毫喜悦,只有屈辱,以及对自身无能的痛恨,直到村长家母子三人突然的呕吐将她在那种自怨自艾的状态中打破,看着那三人那变成紫色的脸庞,她想起了敌人丢下炸弹前划出的那一刀。
“快,快把村子里擅长治疗的神父叫过来!快!”
............
这样,杀死深草村村长的任务就完成了!爱林骑着马,朝着远离深草村的方向全速前进,但即使是这样,她其实并不着急,甚至有闲心撕下自己临时戴上的人皮面具,没错,她展示给爱丽丝等人的那张脸是假的,不仅如此,连她先前所说的话也极具诱导性质,她的雇主,根本同那三个贵族派的商人毫无关系,或者说,那三个贵族派的商人死了的话,她的雇主恨不得拍手称快。
............
两天后,一身黑纱的爱丽丝出席了村长家的葬礼,葬礼的主角,是两个人,被爆炸炸死的村长,还有因为年龄幼小,免疫力过低没有在抢救中挨过来的叹冬。
天空灰暗,淅淅沥沥的小雨降落在荒莽草原,也淋湿了爱丽丝的衣衫,她恍如失了魂一样站在那墓前,哥哥所让她所学习的东西,她终于学到了一些,但若是通过这样的方式,她宁愿自己永远也学不会。
人类,是需要摔倒,感受到了疼痛,才能够有所成长的生物,因为,再怎么有道理的劝诫,都不如亲身经历的疼痛那般,能够深深的刻在心中,然后,在下次类似的事情即将发生时,那股曾经的阵痛,会重新浮现,强迫着自己奋尽全力,不在同一个地方摔倒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