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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流笙软剑飞长袖

接下来的几日,南宫府向天下武林大派英雄帖,各路豪杰纷纷响应。天鹰帮早传下帮主号令,在汴阳城中、周边郊县和村落中细细盘查,神针山庄也已在江湖中通传悬赏。南宫玉见父亲操劳,每日只与东方剑、贺英等人一起,倒也自得其忙。又过几日,江湖中传来讯息,说是汴阳西郊南宁县一带有可疑人物出没,待前去搜寻,却一无所获。相较于中原武林人士的大张旗鼓,对方毫无动静可寻,一丝踪迹也无,这不禁让南宫木东方谦等人大为头疼。

这日午后,南宫玉和东方剑一起,出汴阳城北郊巡视。两人骑马出城,约定以烟花为号,日落时分于北门会合,南宫玉自往东去,东方剑则领一队青鹰卫士向西。眼见越走越西,就要走到北郊南阳县境内,正是下午时分,日头炎炎高照,六七人汗出如雨。青鹰副队长铁桥打起了手帘,不多时,对东方剑道:“少爷,前方不远有个茶棚。”东方剑引颈张望,果见青旗飘扬,喜道:“诸位,大家到茶棚歇一忽儿。”众卫士听令,簇拥着东方剑往茶棚而来。

大家下了马,将马拴在门前木桩之上,躬身进了茶棚,却见棚中已坐了两桌。一张桌子上有几个江湖人士,桌上放着两把金刀,一根狼牙棒,面生的很。另一张桌上背坐着一个嫩绿衫子的垂髫少女。东方剑看那少女,背影依稀有些熟悉,回想却是那日在茶庄所见。见到东方剑等人进来,几个江湖人士自向他们打量一番,只那少女却自顾吃饭,不曾抬起头来。

一行人捡了两张桌子坐下,过了一会,小二送上茶水,又上了牛肉和馒头。忽听有个尖锐的声音说道:“南宫老儿也算神通广大,咱苍狼帮地处滇西,少理江湖中事,他能请动帮主大驾,也属不易。”众人看时,说话的却是个秃头,呲着一口黄牙。他身旁一个粗豪汉子大咧咧的道:“都怪那些魔崽子,害的爷大老远跑来汴阳。”那秃头道:“就是。三爷爷我成日价没事,听曲赌钱,做些什么不好。”那汉子道:“不错。听说南宫木广邀帮手,是为了对付魔教的大魔头。不过南宫老儿打不打的赢,做不做得成武林盟主,他奶奶的,何老三,你倒说说,又关你我甚事。”那何老三呵呵笑道:“老徐,都说那青冥教主武功高强,依我看也不过尔尔,不然怎么龟缩一旁,半晌不敢露头。”那老徐道:“正是。”东方剑听这两人说话,虽然有些粗俗,却显然是己方帮手,正要搭话,只听“啪”的声响,一双筷子拍在桌上,一个清脆的声音叫道:“小二,结账。”却是那少女吃完结账。

那何老三不去理会,继续说道:“哪天让金刀双雄遇见了,一刀砍下他狗头,他奶奶的。”那张桌上第三人是个麻子面皮,并不多话,只伸出拇指笑道:“何老三,有志气。”那何老三道:“老葛,咱家为武林除害,理所当然。”

忽听“扑哧”声响,却是那少女笑了出来,道:“胡吹大气,也不怕害臊。”那何老三道:“什么胡吹大气,你小孩家家的,懂些什么?”那少女转过身来,雪白的脸庞满是笑意,露出两个梨涡,道:“为武林除害,你有这个本事么?”那何老三不由大笑,道:“我没有,难不成你这女娃娃有么?”那少女笑笑不答,从袖中摸出一柄软剑,道:“有没有,试试就知道。”那何老三在苍狼帮中辈分不浅,又在江湖混了这许多年,此时被一个少女用言语挤兑,自觉失了面子,不顾自己年岁辈分比那少女为高,嘿嘿笑道:“要动手么,待会可别哭鼻子。”那麻脸汉子见状,阻止道:“老三,别多事。”何老三摆手道:“老二,你别管。就是帮主大哥来了,也不会阻止老三教训这女娃子。”那少女也不说话,扭身转身出了茶棚,站在门前空地之上,何老三也跟着出去。一时间,茶棚中众人十余道目光都注视着两人。

何老三见这少女稚龄美貌,心下大生猥亵之意,笑道:“女娃娃,真的打啊,呆会儿可别哭鼻子。三爷爷可心疼的紧。”那少女不答,只待他话音甫落,提剑便刺,这一剑去势既急,如鬼似魅,直指何老三双目。何老三只觉眼睛一花,脸上感觉到森森寒气,心中大骇,急忙舞动金刀护住面门。那少女却不理会,剑招一变,挺剑直削何老三左臂。何老三右手伸刀格挡,不料想终于慢了一步,左肩一沉,鲜血狂涌,一条臂膀已经离身飞出。何老三大惊之下,又是剧痛无比,双膝一软,跪倒在地。睁开眼来,那少女剑尖正指着自己喉咙。这一下,兔起鹘落,奇变徒生,棚中诸人有几个“啊”的叫了出来。何老三面如死灰,那少女道:“你服不服?”何老三紧咬牙关,冷哼一声:“服又怎样,不服又怎样?”那少女嘻嘻笑道:“服就饶你一命,不服呢,就打到你服为止。”

说话间,棚中徐、葛二人双双抢到何老三身边,去看他左臂伤势,但见鲜血泉涌,一条手臂已是废了。那姓葛的沉声怒道:“你这女娃娃,好生野蛮,我们自说话,碍你何事?你不由分说,上来就打,还卸下人一条臂膀。”那老徐并不说话,撕下衣襟替何老三裹住伤口,道:“别跟她废话,先留下一条臂膀再说。”提刀便砍向那少女左臂。那葛老二道:“小心。”话音未落,众人眼睛一花,却是那少女闪身到老徐身后。只听那少女蹙眉道:“你姓徐么,只怕功夫还不及他。”那老徐正面一轮急攻,却倏地不见了那少女身影,背后传来剑上刺骨寒意,赶忙伸手后挽,舞起金刀。刚舞了几个剑花,忽觉右手腕上一凉,转身看时,一只手掌已齐腕而断。老徐张大了口,心中惊疑不定,虽然疼痛彻骨,却说不出话来。东方剑见这少女长相甜美,出手却如斯狠辣,心中不禁打了个突。右手握住一双竹筷,只待那少女动手,便要出手相助。

但见那少女剑尖指地,侧头对葛老二道:“你还要打么?我有些累啦。”那葛老二见她趋退如电,难以招架,只得忍气吞声,顺杆爬下,道:“我们不曾得罪姑娘,还请手下留情。”那少女嫣然一笑,收起软剑道:“嗯,这还差不多。”抬头看了看天,兀自自言自语:“这么大太阳,这可要赶路了”。众人眼见何徐二人一个断臂,一个断掌,委顿在地,地上血迹斑斑,这少女却只漠不关心,心中无不戚戚,只是于己无关,却又不便上前替别人强出头。那少女走到木桩之前,正将缰绳打开,忽听茶棚中一人朗声道:“姑娘无缘无故,下人臂膀,断人手掌,难道就这么走了?天下也没这个道理。”那少女抬头道:“是谁多管闲事?”只见一个青衣男子从茶棚中缓步而出,道:“天下事,自然天下人管得。”正是东方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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