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佛宗地界的东部有一座热闹的小镇,这座小镇的名字叫大法镇。意喻大乘佛法,高深莫测。这自然不是佛宗自吹自擂的名号,便是来往佛宗拜佛感悟人生的人们所留下的感叹。
这里便是佛宗与其他地界之间的联系,所以来往的商人以及游客,僧侣都是极多的。
当洛一凡领着囡囡走进这座小镇的时候,却发现大法镇静得可怕,就像是一座空无一人的小镇。洛一凡知道是什么原因。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却也无可奈何。
他沉默的敲开了一座民屋,屋里只有一位老妇及一个小男孩。见自己的房屋被推来,老妇连忙将小男孩搂在怀里,然后惊恐万分的看着两人,身体颤抖不已,很是害怕。
洛一凡脸上露出一丝抱歉,他拿出一片金叶,放在桌上,说道:“抱歉,我们路过此地,并没有恶意,只是这小孩有些饥饿,不知可否要些吃食?”
老妇见他们不像是坏人,又看了看一脸无辜可爱的小女孩,便慢慢放松了下来。
老妇连忙请两人坐下,又去厨房里忙活了一阵,接着便端出两碗香喷喷的面条。
囡囡眼睛微亮,吞了吞口水想来便是饿了。
两人吃过面条,便离开小镇了。
洛一凡走出小镇,抬头看了看灰色的天空,那轮黑色的太阳依然高高悬挂,就像一口大黑锅。
或许是真正的太阳被挡住人间的温度似乎下降了许多,而且没有停止的意思。
洛一凡虽然身为世俗人口中的仙人,却也从其中感到了一丝寒意。
他们缓步离开,一场寒雨便接踵而至。
洛一凡撑开雨伞,大黑伞将两人完全遮住,在朦胧的雨声中宛如一幅画。
可是在画里总会有其他的东西,比如一个人。
在洛一凡的前面出现了一个人,他穿着一身破旧的长袍,头戴一顶大草帽,将他的脸部遮住。
一只耷拢的袖子落在地上,那是一个断臂之人。
他的背后挂着一柄青色的长剑,就像是一条青蛇,仿佛随时准备致命一击。
那人用手抬了抬草帽,露出了一双可怕的眼睛。他冰冷的看着洛一凡,憔悴的脸上露出一丝狂热的杀意,沙哑的声音更是带着一丝激动,他说道:“我终于找到你了,你害得我们好苦。”
这人自然便是晓通书生,他大难不死之后便一直游荡在大陆四周,打听洛一凡的下落,知道他前往极西之地,这里便是他回奇峰的必经之地,所以他便在这里一直等候。
终于被他等到了。
洛一凡皱了皱眉,说道:“就你一个人?”
晓通书生说道:“你也只是一个人外加一个小女孩而已。”
洛一凡摇摇头,说道:“你不是我的对手,我不想杀你,当然也没兴趣杀你。”
晓通书生脸上露出仇恨的样子,他恨声说道:“你杀了我三弟,这个仇自然是要报的,五部散人也从来没有做过亏本的买卖。”
洛一凡道:“如果连命都没了,买卖还重要吗?”
晓通书生眯了眯,身后的青锋发出一声清脆的剑鸣声,接着一道青光划破寒雨,将其切断。
洛一凡脸色平淡,只是看了一眼。
寒雨骤停,仿佛停在了空中。洛一凡再看一眼,那些寒雨水珠竟然飞速的朝着晓通书生掷去。
青光与水珠碰在一起,激荡起惊人的波浪。
接着便有一道无形的剑意自寒雨中飘临而至,直接迎上青光,并且瞬间将其粉碎。
晓通书生头顶的大草帽被剑气击碎,他身体一震,身上顿时出现了数道剑痕,接着便倒飞出去。
他闷哼一声载到在地,血水染红了他的身体。他躺在地上,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眼神很是绝望。
“杀了我吧!”他发出怒吼,就像是一只斗败的公鸡,一心求死。
洛一凡走到他身旁,略带怜悯的看着他,说道:“我经历过死亡,我知道真正的死亡有多可怕,但也知道为了活着有时更痛苦。看看这个世界吧,黑暗就要来了。你应该好好把你的仇恨化为你活下去的动力,好好体会一番吧,说不定你就可以获得重生。”
说完,两人举着大黑伞消失在寒雨中。
晓通书生绝望而愤怒的看着消失的背影,眼中的绝望和愤怒渐渐归于平静,转而是一种茫然无措的情绪。
他不知道自己需要怎么的活着,那一道可怕的剑气击中了他的身体,也将他的修为一并带走。
如今的他就是一个废人,那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寒雨更甚,瓢泼大雨击打在他的身上,他竟然感觉到了疼痛。于是他迎着寒雨努力的睁大眼睛看去,似乎想要将这片天看穿。
天空是灰色的,他什么也没看到。于是他收回目光,接着苦笑一声,便努力的朝着小镇爬去。
他准备活下去,所以他首先得避雨,再治好自己的伤势。
他无比艰难的爬回到自己的住处,便再也没有一丝气力昏了过去。
当他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寒雨依然再下,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干了。这说明时间过去至少一天了。
他努力的站起身来,他的脸色很苍白,就像是一个病人,事实上他的确是病人。是病人自然就需要吃东西补充能量,所以他便自己尝试着做了一碗这里曾经最出名的开水白菜面汤。
面汤虽然是那个面汤,但是味道自然差了许多,他的心情也差了很多。可是想着自己的身体,他逼着自己吃完了面汤。
吃完面汤他便开始尝试着将体内残留的剑气逼出,可是任凭他怎么努力,那道剑气始终留在他的体内。
事实上,那是因为他的修为被废,丹田也已出现了裂痕。更重要的是他的修为较之洛一凡相差巨大。
不多时,他的额头上冒起了冷汗,体内传来阵阵剧痛,令他身体摇摆不定,极为痛苦。
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就像写着佛经的法纸一般白。终于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再也坚持不住,倒在一旁。
过了许久,他才慢慢的站起身来,走到床边。他盯着床头,眼中显露出许多复杂的情绪。有挣扎,有犹豫,也有恐惧,最后化为一丝解脱。
他拿出一本书,那是一本极为破旧的书,看年份应该极为久远。
荒芜大法便是书名,字体诡谲飘逸,尽显狰狞。只是看到这几个字晓通书生便已觉得身形冰冷,寒意骤起。
不过当他想起自己的处境,再想到洛一凡的身影,他的眼神便逐渐变得平静。
最终,他翻开了荒芜大法的第一页。上面只有寥寥数字,却将荒芜大法的可怕展现出来。
荒芜成,万物吞。
......
囡囡对这丝毫没有停歇的寒雨有些恼火,于是她生气的说道:“为什么人间的雨这么多,而且这么冷?”
洛一凡沉默片刻,说道:“或许因为苍天在哭泣吧。”
囡囡问道:“她为什么会哭泣?”
洛一凡道:“因为她预感到了死亡。”接着他有些好奇的看着手中的大黑伞,说道:“你这把伞很有意思。”
囡囡说道:“这是主人送给我的,主人说伞就是我的命,要我好好保管。”
洛一凡沉默了很久,才说道:“这是一把好伞。”
囡囡有些奇怪,主人送的东西当然是极好的,还需要强调一下吗?
洛一凡自然不知道囡囡心中所想,两人一路在寒雨中穿行,大黑伞就是避雨的港湾,他们在伞下一丝雨也落不到他们的身上。
他们在一处山谷中,这里除了淅沥的雨声,再也找不出一丝声响。葱郁的数木静静站立,在黑暗的影子下就像是打了败仗的囚徒。
突然一阵急促的叫声从他们身后传来,声音里带着无比激动,喜悦以及急切的情绪。
两人停下脚步往后望去,一道模糊身影如灵猴般在雨中穿行。不一会便来到他们的身旁。
那是一个赤身裸体的人,他的动作很想猩猩,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囡囡,眼中满是惊喜。他欢快的叫出声来,山谷里顿时充满了生气。
囡囡有些惊喜的说道:“这便是我们用幽冥花救下的那个幽灵,没想到还真的幻化成人了。”
洛一凡也有些意外,他好奇的看着眼前的人,心想世间真的有轮回转世的传说。
他说道:“不是说轮回转世之后,便会忘记前世的记忆,可似乎他却依然记得我们?”
囡囡眼中也露出一丝疑惑,她想了许久,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毕竟这种事她也是第一次遇到。
那人朝着囡囡叫了两声,然后小心翼翼的走到囡囡的身旁,轻轻的牵着囡囡的衣角,眼中满是亲切。
“妈.......妈。”
他的口中以一种很不标准的音调发出声音,让人很难听懂。
可是洛一凡和囡囡却听懂了。洛一凡有些古怪的看着囡囡,说道:“看来他把你当成自己的娘了。”
囡囡也很无奈的看着洛一凡,说道:“应该给他取个名字?”
“就叫他使徒。”
山谷里传来使徒欢愉的叫声,他似乎对这个名字很是喜欢。
洛一凡也拿出一套衣服给他穿上,同时也把大黑伞交给使徒撑着。而自己却走在寒雨中,剑幕垂下,将寒雨挡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