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封无常所预料的,也如夏侯留白所计划的,天明,阳光晒过地面三尺的时候,留白和冷叶再度向封无常辞行。
“总镖头,府上出了事情,我们做后生的本该出一份绵薄之力,为总镖头排忧解难。可是考虑到督武司的介入,我和冷叶的身份都有些尴尬,再说长风镖局人才济济,我们两人本就只能锦上添花,现在更可能成为累赘,所以只好不恭地过来请辞。”
“说不恭才是对你们的不公。”
封无常笑着应答着两人,从他的语言神态间,留白看得出他今次没有再度挽留的意思。
“你们早先要辞行,是我受着两位老友的托付,拖着不让你们走。没成想,反让你们替着长风镖局遭罪。说到这里,我应该向你们赔个不是。其实昨晚少卿过来报我,我就在思虑如何安排你们离开的事情,想了想,自然点好,闹出一点动静,就会引来十分的注意。”
“我们也是这样打算。”留白和冷气同声应道。
“宾客一场,封无常没有什么可以相送的,我听说冷叶准备遍游名山大川,留白你呢?有什么计划?”
“我准备回一趟旧宅,给一位好友扫墓。”
“好,一个归家,一个远行,都要些盘缠路费。”封无常招手,示意着家仆端出托盘过来。托盘上面,有两封早已备妥的书信,以及两打面额不均的银钞。
“留白,冷叶,我为你们准备了两份礼物。一份是面值二百两的银钞,小额十两的十张,大额五十两的两张,够你们路上的吃穿用度。另一件是我的手书,上面有我的印章签字,要是路上遇到什么阻难,你们可以去长风镖局的任意一间分号寻求帮忙。这两份薄礼,我希望你们不要推辞。”
“总镖头抬爱,后生们不敢推辞!他日要是有我们可以尽力的地方,还请总镖头示下,给我们一个报恩的机会。”
“呵呵......”
信手压下留白的手腕,封无常扶着他同步向门外走去。
“用报恩就显得过量了。相知一场,且不说交情有多深厚,单说你们两个的秉性为人,已经足够我欣赏的了,隔着岁数,老人家也不敢和你们说志趣相投,或者是引为知己。但有一点,你们可以记住,长风镖局做的是朋友的生意,而品行端正的人都会是长风镖局的朋友。”
“总镖头的用意在下明白,留白一定牢记,只要留白堂堂正正做人,就始终会有总镖头这位朋友。对了,他日要是遇上修善,总镖头有什么话要我们递交的吗?”
“这倒是不用,我相信顾北。”
穿过回廊走道,封无常在门前立定脚步,作为长辈,他不适宜远送,在此地和二人稍稍再多嘴几句,他便示意二人可以离去。
留白恭谨地抱住双手,以晚辈的姿态低下头颅,后退几步才背过身子。身旁,冷叶学着留白的样子,倒退几步后收礼离开。
约有一刻钟后,莫少卿才娓娓走来,他摇曳着折扇,看着封无常久久凝望着的空门。
“总镖头,您还舍不得他们二位了?”
“天下没有闹不完喜事,始终有个尽头,没什么舍不得的。”
“总镖头睿智!但是有一点我委实好奇,留白是怎么做到双手复原的?以他的伤势,世间大夫的定论都会是一致的呀!”
“噤声!”封无常沉声道,“想来也是怠慢了。隔了很久,都没有帮他复查伤口,留到要离开前才发现,归根结底是我这主人做的不周到。”
“嗯,总镖头说得极是。”
此时再拿出当时抛给留白的暖炉,那份场景莫少卿仍历历在目。暖炉,是用坤山暖玉刻成,以质感厚重闻名,外加内里的铜胎,足有七八斤重,寻常人连拿起都很费力,更休说被抛飞时的状态。
而留白接下的时候,举重若轻,显然不是刚刚复原地样子。
可以想见,他的伤势好转已经有些时间,但他却一直潜藏不发。
“生残补缺,传出去,只会犯了江湖的忌讳。”
“能行到传说中才有的事情,危险远比麒麟镖局的步步紧逼要可怕!届时,人人为敌,一步踏错就会坠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总镖头也保不住他吗?”
“得到留白,得到的可能是亘古未有的力量,封无常的名字,并不能挡住疯狂者的脚步。”封无常无奈叹道,“但愿他有大气运,能够活住性命,快快成长到无人能及的地步。在此之前,我们只能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帮他争取一点时间。”
“但愿如此吧!”一向爱笑的莫少卿,此时也发出了长长的叹息。
离开长风镖局,留白和冷叶都松了一口气。
原先他们还在担心总镖头是否仍会像上次一样将他们挽留。
直到出门以后,留白才觉得有些匆匆,晨间虽然和定方、少卿打过招呼,说要今天辞行,可毕竟没有正式拜别,难免有些遗憾。再一转念,昨晚发生的事件,要善后需要许多的时间和精力,所以走得匆忙点,倒也没有什么所谓。
过后,留白和冷叶前往市集,向魏老先生和冯老先生拜别。
来到以后发现,两位老先生等待他们有些时辰了。
确信二人的去意以后,封无常料想他们会向两位老人辞行,所以提前安排家仆通禀了他们,免得冯魏二人出门游玩,擦身而过。
“可惜,可惜,还没来得及。”
魏老头连连叫着,心有不甘地抓耳挠腮。
“有一匹好马还没长成,不然给你们一人一匹,正好当个脚力。”
“无妨,我现在还骑不得马。这匹马,就先给冷叶吧。”
“也行,那我给你记下!等哪天你要用了,你再来找我,我准给你找匹更好的!”
“留白记下了!”
拜手告别,留白和冷叶牵着魏老先生给的黄骠马,走出镇口。到了这个地方,也到了他们二人分别的时刻。
冷叶牵着马匹,依依不舍地望着留白。
“留白,你说要去老宅,去过老宅以后,又有些什么打算呢?”
“目前没有。”
双臂抱在袖中,留白的脸容一如二人初见时清癯,两颊深陷、色泽惨白,终年不见阳光般的剔透。他笑容淡然,对于离别仿佛没有情绪上的波澜。
“不过,我可以和你约个日子。两年后的荟萃楼之约,我有兴致过去观赏。”
“好!两年后,我一定在偏京作客半月,到时候,我会在离荟萃楼较近的诚悦客栈下榻,留白要是来了,可以过去问问。”
“一定!要是我早去了,你也尽可以来诚悦客栈找我。”
“那我先行一步。”
拱手作礼,冷叶翻身上马,挥动马鞭抽动一声。
他座下的黄骠马随即奔开四蹄阔步远去,在阳光下,肌腱饱满、运步如飞,颈首和马尾相连,宛若一道飞龙,当真不愧是魏老先生挑中的。
“好了,也该我自己赶路了。”
从热闹中脱身,留白抱紧袖子,在风中慵懒地起身赶路。
他身形高挑,且又腰间站得笔挺,只微微含着脸颊,不像是个畏风怕冷的人,但是如今时节冷冽,他抱着袖子,倒也没有引起多人的注意。偶尔有几个人抬眼看了看他,也没多做打量,是把他当成了落魄的江湖人士。
对此,留白倒也乐得。
时下武人的生活难过,贫苦的江湖流快屡见不鲜。
把他当成此类,倒是省了他许多的佯装。
山路遥遥,水河漫漫。
留白一路小走,他按着年前走过的道路,一路回返。路途上,他简住陋餐,似乎专心赶路的事情,没有闲暇欣赏过往的风景,偶尔驻足,也片刻光阴,如此,日行达至五十余里。
匆匆,半月光景一闪而没。
走过了险川要谷,留白的脚步终于有所松懈。
他在沿路的茶水铺上闲坐了半天,离开时又要了六个白面馒头,在日光将要隐没的前夕,兀自要往深山走去。此时的山谷昏昏沉沉,也不知道潜藏了多少的魑魅魍魉,常人看一眼都畏惧如虎,可他偏要独行。
“诶诶诶,我说这位好汉,你是要往山里去吗?”
接过馒头,留白看向问话茶水铺店家笑了。
“是呀,老板,有什么高见吗?”
“高见没有,倒是有两句直肠子的话,看好汉爱不爱听了。”老板憨憨地笑着。
“爱不爱听,老板都是要讲。还是当回好人,让老板讲了痛快。”
“好汉会说话,听起来肠子也直,要是别人听了,保不齐还当你话里带着刺呢。但我不会,我也是直肠子。好汉说要听,那我就讲。”
“老板请说。”
“诶,那我说,我说。”伸手指着青黑的山头,茶水铺老板认真说道,“好汉你看,这山是不是都黑了?”
“是黑了。”留白伸眼望去,诚然,夕阳未落,山间的日色已近荡然无存。
“好汉,我们现在看,山还黑得只是一点点,芝麻粒那么点大的一小点,可是再往前靠近,等到了山根,黑得就是乌漆抹黑的了,你呀,伸手都瞧不见自己的手指头。”
“天黑了,和我赶路有什么关系?”留白好笑道。
“嘿,好汉,你可别不当回事!我看得出来,好汉是有本事的,可是有本事也不能爱送死啊!我都观察好汉半天了,白天的时候,大伙火急火燎的,喝了茶就赶紧走,就怕过不了山。可是好汉你呢,非得等到现在,等得太阳要下山了才走,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嘛!”
“那依老板的意思,我该怎么做呢?”
“你呀,老老实实地在我这店里住着,对付一个晚上,明天天一亮再趁早赶路。要是住不惯,你就倒回去,离这里五里的地方,有个驿站,你在那落脚也成,比我这宽敞,你来的时候应该看到过,还不用我带路。总之呀,别晚上进山,那山里弯弯绕绕的,没什么人住,遇上点风吹草动,铁打的汉子都得瘆得慌。”
“老板以前进过山?”
“进过进过,天一暗下来,什么也看不到,可吓人了。所以有时候,山里面风吹得响,我也早点收摊,抽空躲回村子里睡觉。我那个村子呀,就在驿站旁边,两年前驿站搭起来的时候,朝廷迁过来的,养驿站嘛。”
“嗯,一村养一驿,是朝廷的政策。”
“可不,三十里一个驿站,你要还往前走,得过了这个山头,还得走好几里地,没有三五个时辰到不了!所以呀,我劝好汉你还是打消了进山的念头,要么在我这里住下,要么去驿站歇一晚上。”
“老板,谢谢你的好意。但我还是得进山,有位老朋友还在山里面等我。”
双手抱住,留白拜谢了茶水铺的老板,背过身子,留下了一脸无奈的直肠子还在叽叽喳喳。
如老板所说的,外边还见明亮的时候,山间给人的感觉就是日暮沉沉,等到穿进山林,日照全然不见,浑然一片鸦黑,以留白的目光所极,也不过三五丈的距离,稍远一些,就变得灰暗难看,分不清个究竟。
饶是如此,留白依然走得顺畅。
细看他的脚步,分明是记得山里小路的牵转,所以一路走来,不仅敏巧地避开猎人设下的陷阱,甚至连几处隐蔽的树杈也没有挂到他的衣裳。
不多时,他赶到了山腰处,绕过一处狭隘的岩壁后,眼前豁然开朗。那里竟有一片空旷的地面,当中依山修筑着一道半新的庙庵。
留白放眼看去,遥遥见到庵中有点光亮在跳动。
“当...当当......”
礼敬地敲响一长二短的敲门声后,留白静心在门外等待。
“门墙这种东西,是用来拦住君子的,你是君子吗?”
数息后,从庵内传来一名女子的声音。声音落地清脆,从门外到庵内数丈的间距也没有衰竭,声声灵动地跳入到留白的耳中,让他听了个清楚。
“前辈,留白不是君子,但也不是小人。”
“进来吧,我准许了!”
“是!”
应声跃入院内,留白落在水井边上。
他眼前所对着的,是一间三丈宽的供奉祠堂,里面青灯黄卷,一名带发女子身披灰色僧衣,盘膝在神像前恬静阅卷。女子姿色秀丽,并没有因为身穿素服而显得容颜黯淡,反而气质凌云,有股说不完、道不尽的傲气。
然而这并非她刻意如此,而是天生傲骨所在,不容许任何事物磨灭。
同时,留白也知道,虽然女子状如少女,可她的年岁至少在三十以上,推算起来,是和封无常等人同一辈分的人物,只是归隐此处,避世不出罢了。
“怎么你还敢回来?不怕我又要你替我做事?”
“前辈,现在纵使是晚辈有心替前辈办事,也只能说是有心无力了。”
“怎么?”女子目光移开书卷,锐利如刀的眸光逼得留白不敢接对。
“我的手筋在九眼口被十一娘挑断,终生都没有办法和人交战。”
“所以你回来,是想让我替你找出疗伤的法子?可惜你找错人了,我会杀人,但不会救人。”
目光移回书卷,女子冷冷说道。
“留白不敢!留白是路过附近,所以想在这里借住一个晚上,顺便告诉前辈我已经无能为力,还请前辈莫要将心思继续托付在留白的身上。”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的手筋虽然被人挑了,但是现在已经好了大半?!”
顿时间,留白浑身发冷,如坠冰窟!
连号称神掌的封无常都无法看出端倪,可女子明明隔着衣袖,却看透了自己伤势回转的实情。一刹那,留白生出逃离的想法。茶水铺的老板说得对,他不该进山,而且是永远不该进这座山!
“怕什么,我说过要夺你的功法了吗?”
女子轻翻卷页,再度冷冽出声。
“客房空着,自己入门睡去!至于你找我的用意,我已经知道,我会妥当处理,但在那之前,你不能离开。”
“是!”
恭恭敬敬行礼,留白手脚冰冷,神识麻痹地走进房中。
前来寻找此人,他抱有的本意是想验证自己功法是否奇异,是否真的世所罕见。可是如今验证成了,他反倒害怕了,因为有人一眼看穿了他的伪装。一旦流传出去,他势必死无葬身之地,因为没有人会放弃对生残补缺的向往。
“可怕!她的武功太厉害了,竟连封无常总镖头都比不过她。”
心中怔怔发言,留白却不敢将此话用嘴说出来,他怕一旦说出口,今夜就是他的丧期。
天工作晚,黑暗的气息袭上脆弱的烛火,压迫灯苗萎缩成豆丁大小。女子看罢一卷书,信手一扬,打灭了火光。接着,一声关门声吱呀响起,留白竖耳倾听。
“嗖——”
脱地声响起,女子离开庵内,越上九尺高空,速度不紧不慢,飘飘然坠身在院外的东南角处。随着她的降临,地面上显露出野草分动,向着山岭的更高处摆弄出一条长蛇的模样,是有人分开野草跑了上去。
“沙沙沙沙——”
杂乱的丛林里,封定方急速奔跑。
留白去到冷月庵的目的已经被他醒悟,他是要借那名女子的力量对付自己。同时他也看出,那女子并非等闲之辈,所以还是避开这无妄之灾较好。
正当他跑得欢脱,面前,一股凄冷的气息氤氲冒出,气质如万年寒冰的女子在树下垂手等待,睥睨四方的眼眸蔑视着划过他的脸角。
眉头皱动,封定方觉得脸角被刀划过,忍不住抬手摸了一遍,却发现脸上完好如初。
“她是什么时候成名的老怪?我怎么感觉她连眼睛都能杀人!”
暗暗蓄劲,封定方打起了十二分的注意。
他相信,一旦他掉以轻心,他甚至可能不是对方的一合之敌。
“听你的脚劲功夫,是封无常的弟子。”
女子提身向前,脚步每迈出一步,都如同高山撼动在封定方的心头,让他的内息险些崩坏在宁静之中,这份感觉所带来的难受,犹如重伤不治后的呕血。然而实质上,女子的脚步连野草都没有压死,之所以定方会感到异样,全是因为他的内功远远不及对方深厚。
他所面对的,近乎是一个深渊,深不见底,代表着无穷无尽。
稚嫩的脸庞上筋骨突起,封定方猛的一掌拍击在自己胸口,发力冲向体内被层层压抑的内息,随着他的掌力荡消压迫,他的浑身骤然变得轻松起来,他贪婪地大口吮吸新鲜的空气,仿佛之前窒息了整夜。
这时,前方女子的身影突然消失不见!
封定方吃了一惊,身体本能地收进来自四方的讯息,他听到,背后有人催开疾风,朝他毫无防备的后心强势出击。身形动转,封定方心到形推,他仓皇地往前扑开,回过身后,抬手和女子碰在一处,电光火石间,女子的掌力如九曲大江汹涌而来,滔滔淹没所有,封定方孱弱的内劲被冲散在接触的第一瞬间!
然他并没有放弃。
一掌接过,他虽然往后退了几步,可是目光死死缩在对方的身上,不放弃观察对方的一举一动,寻求可利用的破绽。
但他万万没有料想,对方一掌催开以后,身形忽的一瞬,再次消失在他紧锁的目光中,而且几乎在同一时刻,背后劲风又起,女子竟然再度绕到后方,轰袭他的薄弱。
脚步连连扭转,封定方涌起毕生之力,哪怕是负隅顽抗,他也要撑起铮铮铁骨的尊严。
然而,对方此次只在他掌间轻轻碰了一碰,吞掉他的掌力后,平静地回给他七分柔劲,为他雪去倾尽全力的恶果,隐下遭受内伤的可能。
毫发无伤地退开后,封定方冷汗涟涟,他定住神智,收起双手看向对方,一时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面孔情绪。
“没有记错的话,你的名字,叫做定方?”
出人意料,对方叫出了他的名字,虽然神态不变,但至少不再咄咄逼人。
“前辈是?”
强忍着内心中的恐慌,封定方合手致意。
对方显然有着轻松抹杀他的实力,却处处留情,还在关键时刻对他出手相助,单凭这一点,就可以推断出对方并没有害他的心思。
“你的掌法深得封无常的精髓,假以时日,或许能和他比肩,但却超不过他。”
“前辈和师傅有旧?”
“有,而且渊源很深。”清冷的面孔下,女子细看过封定方的形体骨骼,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是个可造之材,将来束缚你的不会是天赋,而是封定方的大成无双。”
“前辈的话,定方不能认同。”封定方挺直腰杆,即使冲撞,他也坚定在封无常的身旁。
“放心,我没有恶意。我的意思是你的天赋很好,否则的话,封无常也不会在你小小年纪,就把大成掌和无双掌一并教授给你。”
“前辈知道大成掌和无双掌?”
“当然!世人只知道封无常的铁掌大成无双,却不知道封无常的掌法早已一分为二,一半是从陈长风处得到的大成掌法,一半是游荡江湖领悟出的无双掌法。”
“看来前辈真的和师傅渊源很深,师傅说过,知道的人不超过五指之数。”封定方不由地对眼前人倍感敬重,“可是前辈,既然您知道师傅的无双掌法已经超过大成掌法,为什么还说我将来会受限于大成无双?”
“无双掌是封无常的极限,却不是你的,你的根骨比他要好,他可为你一时之师,却不能为你一世之师。”女子淡淡说道,眼前的少年使她联想到封无常年轻时的意气风发,但这少年,明显地更胜一筹,“你很不错,留下来,我教你更高的武功精髓,十年后,两江武林都会是你的天下。”
“我......”努努嘴巴,封定方脸上流出推辞的神色。
“不用急着回答,我给你时间考虑。我且问你,你和留白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在背后尾随?”
听到女子的发问,封定方于是将留白小住长风镖局、以及封无常授意自己保护留白的事情一一说出,听罢,女子微微眨眼,只淡淡地说了一句。
“封无常也是疏忽大意,近在咫尺都没有发现。另外,留白已经不需要你来保护,他有自保的能力,就算没有,我也会让他有。如果你还担心封无常会对你拜我为师的事情有想法,那你可以等到天明,等我求证完一件事情,我会给你封信,你拿去给封无常,他会告诉你他到底同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