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佳月回齐都先见了齐瑶,顾孟泽也在一旁,两人只是在眉宇之间交换了彼此牵挂的心情。
齐瑶没有注意,只怜惜两个孩子,温柔道:“平儿和笑儿出生后就去了竹阴山如此贫瘠之地,如今回了齐都,定要好好补偿你们。”
齐笑只对这个从小到大别人口中常提起的姑姑充满了好奇,一时盯着齐瑶的举动上下打量。齐平却比齐笑懂事多了,拱手回答道:“谢过姑母,不过还请姑母原谅我父王不能奉诏回宫。”
顾佳月也跟着补充,“王爷身体不好,受不了舟车劳顿,还请妹妹体恤。”
为了请出刘恩,需要的是顾佳月和这两个孩子帮助,召回安定王才能名正言顺。可安定王是前太子,若他真应召回宫,估计又是一场不必要的风波。所以说,是齐硕体恤齐瑶,而非需要齐瑶体恤。
顾佳月这么说,无非也是不想给别人口实,让齐瑶失了威严,让那些蠢蠢欲动的朝中大臣放弃如意盘算。
齐瑶拉着顾佳月的手,心中千头万绪。齐国好不容易安定下来,有今日略显繁荣的迹象,但真禁不起任何的内乱。
顾佳月出宫后,还未会府,带着齐平和齐笑风尘仆仆先去了刘恩府上。
早已有下人庸叔禀报刘恩顾佳月已经入都城的消息,他无动于衷,只坐在书房看户部的记录,只是却不见他有任何的翻书动作。等来禀报过好几次的那个下人再次进来,他依旧低头假装不在意。
庸叔试探地问:“老爷还忙着吗?”
刘恩不吱声,假装一门心思看书,心无旁骛。
庸叔微微叹了口气,甩甩袖子,失望地就准备退下。刘恩余光看着庸叔此举,忍不住地开口道:“什么事?”
庸叔顿时回头,刚兴奋上来的眉色在看到刘恩时又收回,因为他依旧盯着手里的记录。
“小姐求见。”
“有事吗?”刘恩冷冷地道。
庸叔有点噎住,毕竟‘女儿’回家看望父亲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小姐听说大人身体不好,带了很多名贵的药材。瑞王还特地寻了上好的人参。郡主也带来了一些大画师的佳作,想给大人瞧瞧。”
刘恩一听齐平和齐笑,心绪涌动,不过还装作不在意,“放下吧!”
庸叔被他这不冷不热表现弄的实在忍不住了,敞开了说道:“老爷,有些话本不该我做下人的说,但我不吐不快。我在府里三十多年,跟着老爷经历风风雨雨,可老爷最清闲高兴的日子是小姐在身边的时候,虽然之后遇到不少事情,老爷耿耿于怀,可老爷细想从前小姐对您的恭敬孝顺,那不是假装就能做出来的。再想想小姐虽然伤害过安定王,可这么多年,安定王都不计较此事了,您又何必执着。江志忠叛乱一事,小姐身不得已,这其中的苦楚我都能感受几分,老爷怎么都感受不到。老爷再想想澹台将军,他和老爷经历相似,可自从夯月小姐去世后就郁郁寡欢,直至思念成病,卧床不起,老爷可不能像澹台将军一般遗憾终身!”
“这怎么能和澹台老儿一样呢?他是自作自受,明知澹台夯月是魏国人,还认做女儿,欣然让她嫁给穆王,搅得齐国风云变色。”刘恩反驳道。
“可澹台将军却一点也不责怪夯月小姐,夯月小姐做的那些错事,澹台将军也全当自家的孩子误入歧途。”庸叔道。
此话一出,细想是有几分道理的。澹台思安在得知澹台夯月是独孤台的身份之后,并未与澹台夯月撇清关系,而是将她的灵位放于澹台祠堂,永世供奉。对他来说,澹台夯月是自家的孩子,错的再离谱,也是自家的孩子。
就在两人一言一语中,门外既然传来了下雨声。庸叔猛地想起一件事,“这么大雨!小姐带着瑞王和小郡主还跪在门外。”
刘恩从书案上站起,透过窗户看看外面,大雨倾盆而下担忧地对庸叔道:“拿上伞,我们出去。”
刘佳月早就想解开他与刘恩的心结,此次又带着齐瑶的嘱托,请刘恩再入朝堂的任务艰巨。帮助齐瑶就是帮助顾孟泽,就是帮助齐硕,更是帮助自己。
当她见到刘恩时,就着地面的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叫了声“父亲。”
“雨这么大,你回去吧!”刘恩侧身,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可是却动着眼珠子示意庸叔将两个跪在旁边的孩子扶起来,只是还没等庸叔弯身,顾佳月道:“平儿,笑儿,这是外祖父,快磕头。”
“平儿见过外祖父。”
“笑儿见过外祖父。”
孩子不开口还罢,一开口,刘恩再也装不出淡漠样,扶起齐平齐笑,“雨这么大,快进屋换身衣服吧!”
齐平和齐笑起身走了两步又停下回头,看着跪在雨里睁不开眼的母亲,不知所措。
“你也进来吧!”刘恩突然道。
顾佳月清楚的听见,只是不敢想信,还在地上跪着。庸叔上前一把扶起,“小姐,快起来吧,老爷也让你进屋呢!”
再强硬的心也会被亲情融化,何况齐平和齐笑懂事,体贴细心。
三人换了衣服再次站在刘恩面前时,刘恩才细瞧了两个外孙,再看看顾佳月,略显消瘦,不像他当年在太子府那般靓丽光鲜。
简单的问候过两个孩子之后,刘恩将顾佳月叫到书房。刚进书房,顾佳月再次跪下,“佳月不孝,不求父亲原谅,但求父亲让平儿和笑儿承欢膝下,尽女儿未完成的孝道。”
“虽不能原谅你,但看在你给我带来这两个外孙的面子上,我也不问你的责了。”刘恩道。
“谢过父亲!”顾佳月喜上眉梢。虽然没明说,但刘恩已经间接原谅她了。
“当年相荣太后下旨让你们去竹阴山,暗地里派人拦截刺杀,你们逃过一劫,也算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刘恩道。
“谢父亲当年一路派人暗中护送。”顾佳月道。
“可是我派去的人,并没有帮你们脱险,你们却是被他人所救。”刘恩道。
“佳月正想说此事。”顾佳月坦白道:“救我的是魑魅。”
魑魅从前是江志忠的人,所以刘恩相当惊讶。
“这还要从我真实的身份说起。”顾佳月再次坦言,“我本姓顾,父亲是岭南镇安榔头顾本清。当朝静诚公主驸马,人称定安候的顾孟泽是家弟。”
刘恩阅历无数,但听到这些事实还是不禁地目瞪口呆,不过还是比常人更快的吸收这么大的信息量。
“你是助齐国始祖打下齐国江山后销声匿迹的大将军顾曦之后?”刘恩问道。
“正是。”顾佳月道,“可是不知道从何开始,顾家家族做起了经商的事。但从先祖顾曦传下来的魑魅一直存在。”
“那怎么魑魅后来听命江志忠?”
“先祖曾承诺让顾家归隐,世代不扰其安宁。能知道顾家秘密和藏身之所的只有成王和当时的岭南王。可岭南王看上顾家生意可以揽财,便不尊先祖遗训,用计杀我父亲,将我弟弟顾孟泽监禁在安原一生赌场。我不得不听江志忠的。”
“那么说,你们是鄙国人,是当年灭掉鄙国后的俘虏这些事都是用来掩人耳目的?”刘恩问道。
“连我家弟顾孟泽都不知道顾家真实的底细,他一直以为我们家族只是世代为商的商人。”说到这,顾佳月请求道,“顾家不为人知的过去,还请父亲保密。我也不想为我顾家蒙羞。”
刘恩对传奇人物顾曦敬仰,如今却和他后人有这样一段缘分,真是不可思议。不过他并非藏不住话的人,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关系着当朝驸马定安候顾孟泽,不能随便引起风波。所以他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