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瑶从绝生二院下来,穿过慈安寺,径直走向回城的路。若真要徒步回城,估计日上三竿也走不到。还好出寺不到千米,赵启已经在那恭候多时。
“有位师父给将军送信,让人今日到此来接长公主殿下。”赵启解释。
齐瑶看了看周围,似乎在找什么。
“将军和我一起出城时,青蓝院发生了点事情,似乎和秀儿小姐有关,所以先回去处理去了。”赵启补充道。
赵启称“秀儿小姐”,齐瑶放心不少,看来独孤秀已经安排妥当了。
不知是出于对彭辰的信任,还是出于对自己用人方面的信任,齐瑶觉得青蓝院发生的事并不是什么大事,就算有点棘手彭辰也会看着处理。一个学习的地方能发生什么大事,无非就像顾为和章安上次一样,作弊打架。回到宫中齐瑶并未第一时间询问青蓝院相关的情况,而是与断尘在逸宫密谈。
“你曾说你认识很多江湖人士?”齐瑶问道。
“知道很多,但没有来往也没有交情。”断尘毫无保留,毕竟他是江景枫时,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认识一些奇人异士不奇怪,要说结交一些这样的朋友他的确不会屈尊。
“你可知道荭藤缦缈?”
“西蜜青芽儿曾在公主身上下的蛊毒?不是解了吗?”断尘突然变的很担心。
齐瑶和青芽儿的纠缠,相丘的左右为难,这之间的来龙去脉断尘恐怕比这些当事人都清楚。
青芽儿第一次来齐国就是被江景枫利用,一切其实是他从中作梗,相丘对齐瑶的之间的事情是他故意找人传到青芽儿耳中。后来发生他自己也没有预测到的事情,她既然对齐瑶施蛊!还好意料之外还有意外,相丘既然为齐瑶解了毒,而且还成了西蜜的驸马。
“那你有办法找到云深峡谷凌云峰凌云阁的白知白老先生?”
“云深峡谷?”断尘重复一遍,疑惑不解,“这个地方只是个传说!更没有什么白老先生!”
齐瑶不知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一本书,她递向断尘,‘各地实录’四个字映入断尘眼中。这是多年前刚入齐都时他送给齐瑶的,没想到她还收着。
“这本书里的内容看似半真半假,实则是笔者故意为之,书中相关的人事物都是作者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亲自感受,所以他提到的这位白知先生一定存在。”齐瑶坚信不疑。
断尘依旧怀疑,但还是耐心听齐瑶继续补充道:“澹台将军医术了得,太医院的孙太医也对其称赞有加。当年独孤台身中魑魅军的毒,澹台将军将其救回,足以见得他医术超群。世人也许疑惑澹台将军这一身本领从何而来?但知道此事的恐怕只有刘恩刘大人了。杨骁将军一直在追查澹台将军的死因,已经证实澹台将军身体里有‘一枝蒿’的毒性,这种药物无色无味不易察觉,中毒之人死后它的毒性也会随之蒸发。但是,刘恩大人说过,澹台将军少时外出游历时遇到一位高人,在武学、医术和奇门遁甲上有幸受过这位高人半年的指点。期间,曾误食一枝蒿,被这位高人所救。自此后,澹台将军遇到一枝蒿甚至是一切有毒的东西后都会浑身发红。杨骁将军就是因为这一点才发现澹台将军死的蹊跷。一枝蒿是奇毒,几乎无人能解,但是澹台将军的那位师父可以做到!这种毒与荭藤缦缈哪个厉害?”
齐瑶最后一问里,透着没有说完的猜测。断尘思考了片刻,道:“你猜测,这位高人就是那位白知白老先生?”
齐瑶坚定的眼神已经给出了答案,但断尘
的样子明显还是不敢相信。齐瑶继续道:“东朗之战,齐都和济楚关同时发生疠疾,齐都的伤亡人数是济楚关的好几倍,你当时就在济楚关,那里的情景你应该比我清楚。洵儿说过,因为溟渡将军请来了一位医术高明的先生才免除祸患。那位先生你可知道是何人?我大胆猜测,那人一定和白知先生有关。”
多说无益,若能找到此人,便是最好的证明。
“我会竭尽所能,找一找。”断尘道。
“还有……”齐瑶补充,“西蜜余鳌将军人在齐都,我要找到他。”
“是!”断尘不问任何理由,也不怀疑她的目的,对齐瑶的话,执行就是他唯一的回应。
看着断尘离去,齐瑶倦意涌来,刚想休息片刻,有旺就急匆匆进来,禀报道:“长公主殿下,景王,邺王,瑞王,彭将军,还有青蓝院掌事独孤协求见。”
齐瑶叹了口气,心中似乎认定,顾为肯定又在青蓝院惹了事。顾为身份特殊,他就算是有天大的罪,天底下也没有几个人能给他定罪,平日里的小打小闹,对他的一些小小惩戒也都要由齐瑶定夺,谁也不敢冒着得罪执政长公主的风险,自行决定。
齐瑶坐在殿中,一行人进来,她扫了一眼,眼神最终落在彭辰身后的一个人身上。她紧紧跟在彭辰身后,不敢直面齐瑶,但又忍不住从彭辰肩头偷偷露出胆怯的眼睛打量齐瑶,觉得齐瑶非常眼熟。众人向齐瑶行礼时,她也跟着弯腰。
“臣独孤协管理青蓝院有失,特来领罪。”独孤协跪了下来,说完这句话后无奈看看独孤秀,向她招手,示意她也跪下。独孤秀身体缩,躲在彭辰身后扽着他的袖角。
彭辰感受到手臂的动静,开口道:“启禀公主殿下,公子和景王殿下在青蓝院不知因为何事,与笑儿群主发生冲突,正好被秀儿小姐撞见,于是秀儿小姐偷袭了二人。公子伤的不轻……”
说到后来,彭辰也略显为难,语气吞吞吐吐,齐瑶困意顿失,“为儿怎么样了?伤到哪了?”
“顾公子伤了腿,曹神医看过,说就算痊愈,行走恐怕无法恢复正常。”景王站出来,恶狠狠地看着独孤秀。
“说到这,我倒要问问,你和顾为对笑儿做了什么事情,为何笑儿会变得谁都不认识,谁都害怕?”瑞王一贯都是和颜悦色的好脾气,此刻显然愤愤不平。
“我……我们,我们什么也没做!”景王底气不足地反驳。
“秀儿……!”齐瑶本欲喊独孤秀,但看着彭辰传来的摇头信息,立马明白,独孤秀现在的身份不再是自己的侄女,她的身份也需保密,便快速改了口,“笑儿谁都不认识是怎么回事?”
“启禀姑母,笑儿如今谁也不让靠近,毕太医远远的看过一眼,说是受了惊吓和刺激。”景王语气缓和不少,但能看出来他努力地在克制自己的情绪。
“独孤秀!”齐瑶声音嘹亮,再次看向彭辰身后,“过来。”
独孤秀犹豫不决,彭辰轻轻剥开了独孤秀拉着自己衣袖的手,点了点头,示意她向前。
独孤秀鼓起勇气,上前一步,道:“总之,顾为和齐泰二人是罪有应得!”
“秀儿!”独孤协出言制止,纵然他不是亲生父亲,这个场面,该有的说教还是得有。
“你不说原因,我怎么判断你是不是撒谎!你可知道,若你做错了事情,是要受罚的,甚至连累你父亲一起受罚。”齐瑶故意吓独孤秀。
“笑儿郡主肯定不想让我说出此事,所以我不会说的。若要有人受罚,那就罚我好了,这是我一人所为,我爹爹并不知情。”独孤秀慷慨激昂地说道。
“作为青蓝院掌事,没管理好院中秩序,更没教导好自己的孩子让她在院中生事,臣愿意受罚。”独孤协道。
“爹爹!”独孤秀无奈地喊道。
手心手背都是肉,事情的来龙去脉不清不楚,齐瑶谁也不想责罚,只是心系顾为和齐笑的安危。
“姑母!”齐洵突然道,“洵儿认为,当务之急先别追责,而是先治好笑儿和公子的病。将安定王和王妃接回来。”
齐洵的意见理智又符合时宜,合了齐瑶的心意。他不愧是齐瑶看中的王的人选。
“好,洵儿就着手去办此事,我去看看笑儿,再回驸马府一趟。”齐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