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停下那一刻,独孤台压在齐阳身上。
齐阳是又尴尬又不知所措,因为她原来是女扮男装。
独孤台是又气又怒又羞,从齐阳身上赶快起来,可脚下一痛没站稳,刚好又扑向正准备起来的齐阳,只觉得嘴好像碰到一个有温度的东西,当眼睛看到齐阳鼻子的那一刻,顿时面红耳赤,扶着他的身体,先挪开贴的太近的脸部,然后移身坐在一旁。
齐阳也没想到两人会一同滚下,倒地那一刻只是想把这个弱小身体保护好,谁知发现是个女人,看她起来也跟着起来,不想她没站稳又倒了下来,当他看到她瞪大眼睛的样子时,他才反应过来为何唇边有香,随着胸膛一紧,她坐在了旁边的泥土上。出乎意外的事故乱了齐阳的阵脚,边起身边道歉:“姑娘对不起,我以为是野兽。“
“我是野兽吗?……“独孤台试图化解尴尬地问道,但似乎话未说完。
“是是是……“齐阳低头连连回应,又反应有什么不对,“不是,不是,我不是把姑娘当成野兽,而是以为遇到了野兽。“
独孤台半信半疑,“我们一群人一起上山,这么大动静恐怕再凶猛的野兽也惊回了深山。说吧,你为何跟着我?“
齐阳道:“是我兄弟让我照顾你。“然后又怕她不信,“你是魏人,在齐国做善事谁知道你是不是别有用心。“
独孤台抬头看着他,眼里似乎带有失望,“我若结交王孙贵族也许有可能得到什么好处,这里都是难民,有什么利益值得我费神亲自来帮他们拾捡柴火?“说完忍着脚下疼痛,奋力起身,移着趔趄的步子往回走去。
齐阳在身后看到她跛着腿,这才注意到小腿衣襟上的血渍,什么也没说就上前几步伸手叫停她,然后一把把她扛上肩膀。
“你干嘛?你放开我,你~混~蛋!“独孤台挣扎了一路,齐阳也不搭理她,只把她带到山下,让她坐在一片废柴旁边,拿了药和白布,刚伸手去捉住独孤台的腿,只听她道:“魏人信奉男女有别!“
齐阳手停在半空中,抬头看她,“齐人也信,不过我们答应事急从权,何况你现在只是一个男子身份。“
当齐阳看到她如雪般的皮肤,被蹭的血肉模糊,不由得欣赏这个女子,她没叫一声痛,若换成常人家女儿不一定矫情成什么样。
“对不起,为刚我说你别有用心。“齐阳道。
独孤台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快想通,向一个陌生的魏人道歉,不觉得好奇他究竟是什么的人。
齐阳见她不说话,给一旁经过的一个妇人说:“他受了伤,你照顾一下他。“
妇人点头后,他又重新拿了绳子去了后山。等齐阳回来的时候,已经天黑,众人升起了火堆,上面煮着汤食,独孤台早已融入到这些难民之中,“李婶,还有什么你再给我讲讲呗!“
“太子小时候啊,和去世的孝仁皇后住在永巷,哦,现在的贤贵妃和她那位公主也在那住,这本来是隐秘之事,可是几年前永巷着了火,烧毁太过严重,所以这件事才传开。“李婶喝了口水,继续道:“我是从冥渡逃难过来的,对都城不熟悉,但是我对一直坐守冥渡的那位四王爷的事迹还挺熟。“
“说来听听。“
李婶清了清嗓子,“四王爷不得当今陛下疼爱,才让他去那个寒冷的地方驻守。但是这位王爷不仅英勇,在冥渡击溃西蜜,还是个为民的好人,他诊治过好几个贪官,也常施恩于民,把冥渡治理的一片祥和。若不是闹雪灾,我不会离开那个地方的。“
独孤台继续问:“那李婶你见过四王爷吗?“
“哈哈……“李婶笑道,“远远的见过,没看清模样。“
一旁很多听的人不禁同时叹声。
独孤台来齐不过几天时间,但齐国上下有人知道的事,她也都知道了,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来了一趟可不能什么收获都没有。
六生和平年也回来了,见她受伤,就搀扶她坐了马车准备回城。平年正准备去叫齐瑶,毕竟来时只有这一辆马车,回去也当共程。
“等等!“齐阳拦住平年,“让我兄弟骑我的马回去,我刚好又事,就和姑娘一道先回去吧!“
六生和平年惊讶的看看彼此。他都知道了自家主子的身份,便也没有阻拦。
独孤台内心是拒绝的,可谁知道他不等回答就坐进马车。独孤台只是挪了挪地方,尽量离他远点。心中又叹惜,谁让这是人家的马车呢!
等回到城里分道而行的时候,齐阳开口道:“还没请教姑娘芳名,姑娘怎么称呼?“
独孤台要不了几日就会回魏,就算告知姓名也不一定会再次相见,而且这个人若知道自己的姓名,指不一定会徒惹麻烦。
“若还有机会见面,我就告诉你。“独孤台道。
“好!“齐阳爽快的答应,“下次见面你也会知道我的身份姓名。“说完就下了马车,站立一旁看着马车消失在黑暗之中。
独孤台没想到这个下次来的这么快!
一夕之后,独孤豪受齐王宴请,独孤台怎么会不去凑热闹,便打扮成侍女随独孤豪一同参加,当在乌央人群中看到齐阳的那一刻,才明白齐阳昨晚马车上的话是什么意思。
先发现独孤台的是齐瑶,当她摇晃齐阳胳膊抬首另有所指,齐阳顺着方向看去,却见独孤台向齐瑶招手问好,当她转眼看到自己,漏出了惊讶的表情。
宴会还未结束,齐瑶却起身离了席,独孤台悄悄的在独孤豪身后道:“我出去一趟!“便追了出来,在齐瑶在殿廊前走着,便唤道:“喂,手下败将!“
齐瑶回头,当是谁如此没有礼貌,见来人是独孤,心中突然没了怒气。
独孤台已经走近齐瑶,试探地问道:“你是齐瑶!“
“正是!“齐瑶回道,然后又反问,“魏国有一刁蛮之人,名闻天下,不知道你认识不?“
独孤台皱了眉,想了一下,又展眉笑道:“那人还真是盛名远扬,我猜你说的是大魏长平公主独孤台。“
齐瑶突然有点拿这人没有办法。想起她昨日所行之事,调皮中有善良,两次见面也深知其语言直爽又机智,随即笑了起来,微微点头,“公主还真是不负盛名!“只是说道“盛名“二字故意拉长了一点语气。
“原来你就是长平公主独孤台!“齐阳跟着独孤台出来,听到她的身份,忍不住插嘴道。
齐瑶听华久说了昨日齐阳众目睽睽之下从山里扛回独孤台,又听说两人一起回城,本就浮想联翩,再加上独孤台俏人模样,还有脾气个性,不禁笑了起来,“兄长,你陪着她转转吧,我去看雪姐姐。“
独孤台被她那么一笑弄的不好意思起来。想想也知道她是听说了昨日之事。见她走远都定身不敢回头。
“公主聪慧,应当知道我的身份了吧!我就不必介绍了。“齐阳先开口道。
“朝堂打赌的相大人是你舅父?“独孤台转身问道。
齐阳抬眼,“正是!“然后问道:“公主的腿没事了吗?“
齐阳硬生生又给场面拉进窘态。
“没事。“独孤台低头眯了眯眼睛,甚觉难堪。自己自诩架势不输齐瑶,却硬生生败给了齐阳,只低声道:“难怪齐人有言:一物降一物!“
“什么一物降一物?“齐阳诧异地问道。
“没事!“独孤台甚是无语,这也被听到了。“前两天听到的俗语,觉得说的很有道理。“
这时有嘈杂的声音传来,两人不约而同扒栏杆而望。
独孤台问:“他们在干嘛?“
“内廷宫人在布置烟花。“齐阳道,“在中夜的时候便会响起!“
独孤台有点兴奋,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我们先回坐席中,等时间到了,陛下会带我们一起去看。“齐阳道。
两人怕被别人误会,一前一后又进了宴会大殿。众人还都在享受美食,美酒和莺歌妙舞,只是齐阳和独孤台两人,对此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中夜时分,陛下带着众人去空旷高台看烟火,烟火绽放的光芒照亮众人喜悦的表情的时候,有两张脸彼此相望,四目相对。但很快又都看向天空,呆滞的眼神里,整个烟火像是被人辜负一般,视死如归般以最快的速度炸开绚烂的光彩,又快速淹没在黑色天空。他们似乎在寻求瞩目,希望所有抬头高看的人都要记住他曾拼命留下的痕迹。
但是纵然这般努力,还是有人终会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