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苍狗,事事如梦。
齐王有四子两女。大皇子齐卓身归混沌,没过周岁就去了,二皇子齐硕就是当今太子,再有两个月就为人父,三皇子齐丰在城乡驻守危湖,早早地娶了妻,纳了妾,孩子都有好几个了,到了今日,四皇子齐阳也手牵美娇娘,成了家事。
王府宴酒百桌以上,可算是举朝同庆。在座的臣工亲戚人人脸上积攒着笑容,举酒杯祝福,如同自己成家一般,兴奋不已。
齐阳对敬酒的人都认真回敬,还把每一杯盛满的酒都喝下去,就在百桌中穿梭,从酒席开始,到酒席结束。只是新郎官还在兴头,还在喝酒,没一个人舍得提前离开,好似想延长这种酒席之乐,人生之欢。
正当齐阳敬酒回到靠后院的桌前,蓟泰勇连拉带拖地支开齐阳,嘴里还不忘对宾客玩笑道:“不能让王妃久等!“
蓟泰勇三步并一步地把齐阳拖到后院,齐阳本来压在他身上,突然挺直身体,嘱咐道:“你去把书房收拾出来,等客人都走了我再过去“
蓟泰勇觉得不妥,但也没反驳,只是听话地去书房收拾,然后又出来一一送走客人。
齐阳每往新房走一步,心就像被刺一剑。他想起前不久那个和他一起在慈安寺分发柿糕,搭建帐篷的女子,那个他第一个吻过的女子,他忘不了他们在皇宫廊下再见的画面,更让他开心的是去集市玩射覆游戏。现在呢?娶了这个从未谋面的女子,似乎是对曾经的背叛。
齐雪出嫁离开的时候,齐阳追出城外,当他见到独孤台的时候,他终于开口表明他的心意:“我想娶你!“
独孤台看着他,但眼里满满有了泪光。独孤台出城的路上频频回头,那种期盼的眼神望眼欲穿,好在上天不负她的殷切。“我还以为齐都数日将是我独自的回忆!“
“你等我,我定会说服我父王,到时去像你提亲。“齐阳道,但是又想到说服齐王的难度,不禁担心起来,“要不你留下吧!“
留下来?什么名义?公主身份不要可以,可魏国颜面也不要了吗?不管怎么样,齐阳的话既自私又不周全,若真留下,恐多少人诟病。不过没等独孤台回应,独孤豪不知从哪冒出来,给了齐阳一拳头。
独孤台知道,齐阳的话的确欠揍。齐阳不顾旁人处境,若不是独孤台理解他只是心急,不用等独孤豪出手,她也会教训他。
独孤台见两人纠缠着打了起来,几招拳脚过后都鼻青脸肿。又不忍心,冲过去支开二人,“别打了!“
两人异常听话,一个摸着嘴上的血,一个揉着胳膊。
独孤台靠近独孤豪,拉着他往队伍里走,“哥哥,走吧!“
齐阳话不周到,却是真心想让她留下来,因为他知道,要想光明正大娶独孤台,不论是齐王还是魏王,都很难缠,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了。但见二人上了轺车,决绝离去的身影,才知道自己那句“你留下来“让二人误会至深,追在车后面大喊:“台儿,你一定要等我,要等我去向魏王提亲。“
也不知道独孤台是不是日日都在盼他?可曾听说今日齐国四皇子今日娶亲?会不会生气?齐国派了外史前来祝贺,可是却没给他带来任何关于独孤台的消息。
齐阳满心愤懑,却无能为了。澹台将军虽然一直隐居城乡,驻守的任务交给了三皇子齐丰,但那些部下老将依旧在位,当年彼此在引水淹魏一战的同袍之宜历久弥新,只要澹台将军一声令下,城乡依旧一呼百应。陛下要自己娶的人是澹台将军的爱女,不得不从。还有澹台将军与户部尚书刘恩是远亲,反抗就是把他推向太子,推向江志忠。
齐阳已走到婚房门口,两侧的下人非常有眼色,算准齐阳步伐频率打开房门,等他进去又拉上门扇。
齐阳走进那一刻起,就开始装醉,坐在澹台夯月旁边,语无伦次地道:“你,澹台,澹台夯月。”
“我与王爷既然成了亲,王爷就唤我夯月。”
她的声音似曾相识,齐阳楞了下,但更惊讶的是她的主动和直白。齐阳还是装醉道:“好,夫妻,好,夯月,夯月啊!既然是夫妻,就应该坦诚相待,本王今天就问你一件事。”
“夯月定会如实回答。”
“本王喜欢一女子,他日想让她入府,你可同意?”
澹台夯月没有及时回答,思考了片刻才道:“男子本就三妻四妾,何况王爷身份贵重,别说一个女子,就是十个百个夯月也没有意见。”
“本王还要她与你平起平坐,甚至比你还尊贵!”
澹台夯月头上的盖头摆动起来,不难看出,她将头转过来对着齐阳,良久才道:“王爷醉的不轻,我命人给你拿点醒酒汤。“说着就抬起双手准备自己掀起盖头,却被齐阳一把抓住,“夯月,太子妃嫂嫂没给你说过吗,这个要由我来掀。”
澹台夯月不再执意,放下双手,从盖头下的缝隙,她看着齐阳正慢慢的掀她的盖头,她跟着齐阳的动作,缓缓抬起眼皮,待全开的那一瞬间,她双目刚好直视齐阳。
齐阳也终于看清这个连面都没见过的女子,只是他眼珠子圆睁,似乎是被那一副面容吓到,不知道的人定会认为他娶了个丑妻,可他沙哑的喉咙里扯出两个字“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