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将在天牢秘密处死顾孟泽。
消息是从彭英那得来的。
齐瑶依旧不依不饶试图改变旨意,陛下固化的决定说什么也不肯收回。不说君无戏言,就说齐瑶这么起劲的来求情,她越坚持,陛下的决心就越强烈。
齐王身体每况愈下,恰逢顾孟泽这事又动气,可这之间,还得到捷报,魏军大举进攻城乡,十万魏兵兵临危湖城下,来势汹汹且突然。来人还奏报:“澹台将军不在城乡,魏军就没了震慑,加上三王爷……三王爷失踪了,有传闻说是三王爷被暗中杀害了……城乡现在可是群龙无首。“
听完这些消息,齐王终于有些吃不消的倒下了。
孙太医虽然不是太医院院首,医术却是榜首,他若称第二,恐怕没人敢称第一。在孙太医施针人中,内关,少冲,十宣等穴位之后才渐渐有了意识。
群臣百官都在寝殿之外跪着,一边垂首猜测齐王究竟怎么样了,一边忧心城乡危湖的境况。
后宫以德妃为首跪在殿内,齐硕,齐阳和齐雪也在其中。只有皇后和贤贵妃忙前忙后照顾齐王。齐王试图起身,两人才慌忙过去左右搀扶。
“太子上前。“齐王面色惨白的道。
“儿臣在,父王。“太子上前。
“立马让澹台将军回城乡主持大局,一定不能让魏人钻了空子。康安邑的众人,杀无赦!“说到这,齐王有些激动,捂嘴咳了几声,当他挪开手的时候,却看到一摊血色,只是他若无其事的握紧拳头,不让他人有所察觉。
“西蜜……“齐王思考片刻,“令相丘将西蜜圣女护送回国,之后留守冥渡,以防不测。另外,这几日你就代理朝政。“
太子一口答应,略显得意。
一众人领命而去,闲杂的人观望够了,也跟着退了下去。只单独留下孙太医。
“说吧!朕究竟得的什么病!“齐王直言问道。
孙太医跪下,肯定道:“陛下这不是病!而是误食了观音土的症状。“
“观音土?“齐王不明白是何物。
“自上次诊脉之后,臣回去研究了些时日。无意中发现古籍有案例,有人因长时间用观音土充饥,最后肠胃郁结而送了性命。陛下的这些症状和此人非常相似……“
齐王打断孙太医,“也就是说,有人在朕的食物里做了手脚?“
“此物无味无毒,一般检菜太监是验不出来什么的。“孙太医道。
齐王沉默了片刻才道,“此事万不可声张!“
孙太医叩首表示遵命。孙太医只守本分,治病救人,对于其他的,向来都是闭口不言。只是等他出了殿门,就撞见了齐瑶。
齐瑶陪孙太医走在出宫的路上,却一直沉默。
“公主都听到了?“孙太医先开口道。
“这病还能治好吗?“齐瑶也问道。一切尽在不言中,她听到了。
孙太医犹豫,解释道:“陛下服用的次数太多,现在已经消瘦如柴,肠胃不通,也不愿饮食……臣会尽量开药为陛下调理。“
孙太医拐弯抹角的回答,齐瑶也对答案了然于心。若能治疗,孙太医就不会这么多废话。
当齐瑶回福康宫的时候,见李千千在给那颗红果树浇水。相丘说的对,这个树很金贵,水不能多也不能少。这几日没来看它,叶子都蔫了,想来没有两三年,这个树是不愿扎根在此的。
李千千每每用脚踩实树根的土,估计这个树就会痛苦一次吧!不过李千千哪会估计树的想法,见齐瑶回来,忙收拾薅铲,等过来跟上齐瑶的步子,才小声忙道:“公主,陛下禁足了皇后,贵妃娘娘这会子带人去了德圣宫,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看气势,肯定是什么大事!“
为什么?这个节骨眼上,皇后娘娘做了什么事还被禁足?
齐瑶再次扫到那棵红果树。这是因为她曾在皇后宫中吃了晚膳积食后,相丘为他寻来的红果树。皇后难道……
齐瑶想验证这件事,她转身出福康宫,越走越快,直到提速跑动起来。
贤贵妃带着李嬷嬷还有一众宫女太监,进入德圣宫。她嘴角微杨,似乎是一种终于等到这一天的心情。
李嬷嬷端来一个托盘放在桌上,盘中一个纯白瓷酒壶和一个配搭的酒盅。皇后知道,这种无暇之色,代表死亡。
贤贵妃屏退李嬷嬷等众人,才开口道:“陛下念在皇后和他往日的情分上,这杯酒之后,你依旧是皇后!“贤贵妃在每个“皇后“时,都故意着重提醒。
皇后娘娘笑了笑,“情分?陛下还真是情深义重,臣妾感激到死!“
“日日在陛下的饮食里参入观音土,这可不是死罪那么简单,是要灭九族的。如今让你这么体面的死,你可不得感激!“贤贵妃道。
皇后看着贤贵妃得意如此,嘲笑道:“陛下拿我江家能如何?我若不从令,只是禁足德圣宫。而你永远都住不进来!“
“你……“贤贵妃咬牙切齿。
“陛下的江山有一半是我哥哥打下的,若没有我哥哥,就没有今日万人之上的陛下。现在城乡危湖告急,西蜜又蠢蠢欲动,用人之际,正需要江家固守岭南。我若不从,能耐我何!“皇后依旧气势如虹,不愧是将门之女。
贤贵妃没有强硬的娘家人,在这方面她永远比不过皇后,只能气的脸色煞白,不过也就那么一瞬间,她话锋微转,“对,江王爷是陛下亲封的外姓王,有自己的封地,建立了自己的军事,有自己的君臣制度和独立于齐的经济。齐国仰仗江王爷才得南方平安。“说到这,贤贵妃又漏出得意之色,“可皇后娘娘应该最了解陛下,陛下最忌讳功高盖主。陛下在恒丰早逝的长子齐卓,皇后娘娘可还记得。你从不好奇他的生母是谁吗?也许你派人查过,没有线索,只因为他早早就去世了,所以你没在意。现在我告诉你,陛下就是因为觊觎齐卓母亲及外戚的势力才把他独自留在那,让他自生自灭。“
“你想说什么?“皇后不耐烦她话里有话。
“皇后娘娘真以为自己当年第一个孩子是流产而去的吗?你就从来没怀疑过,为什么怀胎九个月流产的孩子是还没成行的一滩血?“贤贵妃提醒道。“太医院有你江家的人,可不全是你江家的人,你犯了一个错误,就是太自以为是。“
“你说齐卓是我儿子?“皇后娘娘又否定,“不可能!陛下不会这么狠心的对我!“
“哈哈哈……“贤贵妃忍不住笑出声,“齐雪都病入膏肓了,陛下都忍心将她嫁入魏国,还与她达成协议,不会让她活着入魏。这还看不出来陛下对你是没什么感情的吗?他只是不想与江志忠翻脸而已,你还看不清这个事实嘛!“
“齐卓真的是我儿子?“皇后疑问,但她内心深处已经接受这个惊天内幕。
“那天来了你江家的产婆,还有太医,后来孙太医告诉你事情之后,你不是没见过这两个人了吗?他们被陛下安上渎职的罪名处死了?“
贤贵妃字字诛心啊!
皇后娘娘此刻已经麻木。原来陛下对她芥蒂如此深久远。这么多年,齐王虽然有很多女人,皇后却只有他,对他,皇后真切的付出过感情。
“滋滋……“贤贵妃倒了一杯酒,递给皇后。皇后看了一眼,缓缓伸手,只是她伸手拿住的是白瓷酒壶,她没有任何犹豫的灌下毒酒。
活着见不到女儿,只能看见仇人,死了好歹能见到齐卓,当面看看,那是不是她的儿子。
酒一口一口下肚之后,就听酒壶“嘭“一声砸落,皇后倒在地上,没多时就口吐鲜血。这是齐国最毒的毒药,入肚既见效。
当酒壶砸落之时,齐瑶冲了进来,见到这般状况,齐瑶将皇后揽在怀中,哑声喊道:“皇后娘娘,你不能死,我答应雪姐姐,会好好照顾你的……母后,叫太医啊!“
“瑶儿,这是你父王的旨意。“贤贵妃没想到齐瑶闯进来,让她见到这一幕,贤贵妃还是不忍心。
皇后挣扎着,满嘴通红,血已经染进了她的黄色华服。只是她突然留下了眼泪,还说着:“真后悔……没有,没有……继续……用观音土……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