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动口不动手啊,我们载了你一路,你不能恩将仇报啊!”
田萧又一次横在我和陌生男子中间。
之所以对他这么客气,还不是看在那已成废墟的半张桌子。田萧扭过头,看了一眼还未被打扫的现场,咕咚一声咽了下口水。
我一直怀疑此人有问题,怎么突然就在路上出现,又非要坐我们的车,还有那熟悉的气息!这回怕是遇到麻烦了,自己和张可也不是对手啊!
“我说这位大哥,这里离警局比较近,还是不要闹出太大的声响,不然……”
听说这附近有警局,我开心多了,至少算是有了依靠,实在不行,就往外跑,喊他五六嗓子,自己也就安全了。
想到这,我不禁有了底气。
“听见没,这里可是有人管的地区,不要自找麻烦。”我冲着陌生男子说道。
男子盯着我看已经有两分多钟了,这时像是慢慢回过了神。
“你好,我叫‘梦’!”
陌生男子没有理会警局这个茬,好像刚才他处于真空状态一般,一只“橄榄枝”递了过来。
“啊,你好,我是明达!”
我条件反射般地伸出了右手,与陌生男子握在了一起。刚才还剑拔弩张的,一瞬间男子的一句话就把我已经想好的布局彻底打乱了。
我不禁后悔,自己太没底线了。给你个甜枣,就不知道北了。
那刚劲的触感还没感受真切,男子便收回了手,扭头走上了楼梯,再也没有回头。
“孟”?孟啥啊?哪有介绍自己只说姓的,而自己却报了全名,这样自己是不是太吃亏了。
“明哥,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
“这人也太奇怪了,早知道刚才不拉他了。”田萧抱怨着。
“终归是虚惊一场,人家也没有恶意。咱们早点睡吧,明天还有事呢!”
…………
我脑袋刚沾到枕边就找周公聊天去了,一晚上睡得很死,可能是奔波了一天的缘故,没有听到任何响动。
早上醒来时,已不知道是几点了,这里没有闹钟,就算睡到正午,也不会有人叫你。
“明哥,起来了吗?”门外是田萧的喊声。
…………
到楼下结账时,才知道那个陌生男子很早就走了,而且走的时候完全没有付账的意思。
看着前台小伙儿泪汪汪的眼睛,田萧还是无奈地掏出了三个房间的房费。
“下次再遇到他,一定躲远点!”田萧有些气愤。
虽说帮了咱们的忙,可这一路上占了不少便宜,临走时还不说一声谢谢。田萧抱怨着坐上了车,我还在回味着“孟”的影像和气息。
车子启动后,就奔向了小秦姨留下的地址。
路途依旧颠簸,这么落后的地区,怕是很少见到了,难道这里的人都不开车嘛!
等快到了,我才发现,不是这里人不开车,而是这附近根本就没有住户。
行驶在颠簸的路面,破烂的房舍稀稀落落地分布在各处。看样子已经破败很久了,一看便知,这里不会住人的。
“明哥,小秦姨给的地址不会错了吧!”田萧此时也已注意到车外的景色,心中犹豫着减缓了车速。
其实我心里也没有底,虽然临离开医院时,跟小秦姨再三确认了地址,可谁敢保证小秦姨在说到某个街道某个乡镇的时候没有记混,毕竟是上了岁数。
可若真是这里,按小秦姨因为父母车祸而离开这里的时间算,最多也就两三年的时光,怎么会荒凉到如此地步,像是整个地区的人因一场意外仓惶逃走。
车在一处院落前停下了。
我和田萧每人戴了双层口罩才下了车,这里的空气,或者说雾霾多吸一口都感觉肺部受到深深地重创。
田萧走到门前,仔细看了一眼有些歪斜的门牌。
“明哥,就是这里,和小秦姨说的地址一样。”
虽然有着十二分的不相信,我俩还是迈步走了进去。
吱扭!推开的院门立刻倾斜着倒向一侧,我都没来得及扶,便砸出一片尘埃。
院落不大,但正房、偏房、仓库等一样都不少,甚至除了这些还有一块方正的空地,上面的土壤虽已不适合种植任何物种,但却可以摆放些假的灌木和花卉。
窸窣的脚步声从正房传出,门一开,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妇人出现在门框边。看样子只比小秦姨岁数大,或者至少同岁。
老妇人没戴口罩,也没黛眼镜,眯着眼睛看着院里突然闯入的两个陌生人。
“你们是谁啊?干嘛闯进这里?”
老太太声音沙哑,透着经历过世事后的沉稳。
“老妈妈,你好,这里是秦瑞雪的家吗?”
我试探着问道,怕自己太过肯定而吓坏了老妇人。
老妇人一听身子一阵,瞳孔慢慢放大,脚步也跨出了房门的门槛。
“曾经是,现在不是了。”
我没理解她的意思,上前了一步,同时发出疑问的嗯了一声。
“现在这里是我这个老梆子的窝了。”
老妇人叹息着,转回身朝屋内走去。
“进来吧!”老妇人算是邀请似的说出了这三个字。
我和田萧像是得到了圣旨,新喜地三步两步跨进屋内。
里面的摆设更是寒酸,除了几样还算生活用品的锅碗瓢盆,就剩下床上一张单薄的被单。
老妇人不知从哪里找来两个挂满尘垢的杯子,弄了两杯水递了过来。
我和田萧对视一眼,还是勉强接了过来。
老妇人笑笑坐到不远处的床边,然后指指两个还能坐住的石墩。
总算有个位置,我和田萧不能再客气了,一屁股坐了上去。
“老妈妈,您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不好理解吗?几年前这里还是她的家,自从所有人都走了以后,这里就剩下我一个人了,我就搬进来了。”
老妇人弹了弹衣服一角的浮灰,结果布料一裂,嘎吱破了个洞。老妇人脸色一红,端起一旁的茶缸喝了口水。
看这屋内的摆设也知道老妇人生活的窘态,也不知道她平时是怎么过活的。
“为什么所有人都走了?”
“不清楚,原来我就住在隔壁,无儿无女,一个人过,偶尔出来买点东西,结果有一天去一家经常光顾的小店时,发现所有人都慌慌张张的,不停地采买东西,再过几天,小店突然关闭了,所有人都不见了。”
这怎么听上去有点灵异事件的感觉,我后背有些发凉,这老妇人怎么看着看着,阴气这么重呢!
“后来我就挨家挨户找吃的,发现这里不错,就搬了进来。”老妇人轻描淡写地说着。
“老妈妈,这里雾霾这么重,你不戴口罩的吗?”我想起了刚才在院子里时的疑问。
“习惯了。”
茶缸里的水已经喝干,嘿嘿地笑了两声,一排黑牙根露了出来。
我浑身一颤,皮表长出了一层鸡皮疙瘩。
“老妈妈,这里原来的主人是秦瑞雪吗?”
“刚才不是告诉你了嘛!”
老妇人有些不耐烦。
“她有个儿子叫‘追’你知道吗?”
老妇人手里的茶缸垂直地落了下来,刚才还一脸不屑的表情立刻显得有些惨白。
“不知道,你们问错人了!”
老妇人匆忙站了起来,走到门口。
“我要休息了,你们两个小伙子赶紧走吧,这里没有午饭!”
这么快就下了逐客令,我和田萧愣愣地坐在石凳上。
“老妈妈,你要不再想想?”
咣当!一扇门板重重地摔在了地面,要不是刚才见识过了这间房屋脆弱的程度,还真以为这个老妇人会什么奇世武功呢!
“不要再来了!”
老妇人冷眼瞪着我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