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追,你没事吧,追!”
叫喊了数声,追一点反应也没有。此时,他整个人仅靠着那一根安全带固定在座位上,才没有掉下去。
摸摸鼻息,微凉,但还有呼气。
强撑到现在,追最终还是倒下了。如果这场景早发生五分钟,估计他和追已经成为景福的阶下囚了,或者是肉泥。
不容自己再思考了,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我在地图上随便指了一个点,只要远离这就行,油门一轰,车后冒起两道尘烟。
“妈的,我不信那小子不回来,去,把那个田萧给我好好看起来!”
景福朝地上啐了一口。
…………
这个城镇真是荒凉,居然连个医院都没有,难道他们都不生病吗?
逃出永乐坊的范围,我放慢了车速,边开边寻找挂有诊所的标志。追还在昏迷,脸上没有一点血色,不知道这小子还能坚持多久。
估计是这里的雾霾浓度太大,街道上连一个人影都没有,想找人打听下周围的情况都不行。
“前面路口右拐。”
我猛得急刹车,自己差点撞倒方向盘,再看追,竟然是他说的话。
“你怎么样?”
“别废话,照我说的做!”
都这副德行了,还这么猖狂,信不信,信不信,算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肯定打不过他。
“右拐以后,再走五十米有个胡同,开到头停住。”
没有路障,很顺利到了追指定的位置。
“下车,到家了!”
追有气无力地推门下车,我也跟着走了下来,不远处便是他说的家。很普通的一间平房,尤其在这样的胡同里,就更不会有人知道了。
房间不大,但该有的功能区域一个不少,甚至卧室还是两个。
追从胸口位置取出那块晶体,很随意地扔到茶几上,啪嗒!
然后斜靠在沙发上,喘着粗气,面色还是一样的难看。
“你怎么没有逃跑?”追斜了我一眼,又闭上了。
“跑?我为什么要跑?再说咱俩的事还没解决呢,我要替小秦姨跟你说道说道。”
追苦笑一声,不置可否。
“冰箱上层侧面有一排罐子,给我拿来一个。”
“你,看在病号的份上,就帮你你这个忙!”
在厨房的位置果然立着一个冰箱,打开,里面几乎是空的,只有侧面的架子上摆满了一排排五颜六色的罐子,神仙乐?
“给,少吸点,这是毒品。”
追接过神仙乐,灰暗的眼神立刻变得明亮起来,拧开罐子,如氧气般疯狂吸起来。
“算了,当我没说,你好好吸吧。”
我坐到一旁的沙发上,本想闭目养神休息一会儿,可脑子刚沾到柔软的靠垫上,嗡的一声就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追已经完好地坐在了对面,直直地看着我。
“你干什么?”我身子一挺,坐了起来。
“别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在我这里,至少是安全的,出去了,可就不保准了!”
“什么意思?”
“你把本地最大的地头蛇得罪了,你认为会有好果子吃吗?”
“那还不是因为你,不然我能混到这个地步吗?田萧生死不明,自己又跑到了这个破地方。”
“你饿吗?”
“嗯?你说我!不饿,被你气饱了!”
“那正好,我这里啥都没有!”
我深深地感受到追身上散发的痞气,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既然这样,正好,咱俩来谈谈正事吧!”我提议道。
“好,我也是这么想的,把东西拿出来吧!”
“什么东西?”
“别装糊涂了,日记,还用我说的再明白点吗?明华的日记!”
“没有!没戴!”
“什么?在永乐坊里,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是为了让你救我出去,现在出来了。”
“卑鄙!”追极其鄙视地看了我一眼。
我想反驳几句,却发觉自己好像并不占理,算了,不要在乎细节。
看得出,追有些愤怒,要不是刚刚伤了元气,估计他已经过来动手抢了,我紧了紧上衣,还是早些说完要说的话,离开这。
“你母亲住院了!”
“嗯。”
“嗯是什么意思?”
“嗯就是嗯,语气词,用我给你查字典吗?”
“田萧说的没错,你TMD的是个逆子,白眼狼。”
听到这几个字眼,追并未显出恼怒,似乎还微笑了一下。
“十几年没见了,已经没什么感情了。”追平淡地说道。
这么自然吗?那可是生养他的母亲啊,他究竟对小秦姨有多恨!
“小秦姨并没有做错什么?她……”
“住口!咳咳咳……”
待追平稳后,脸色泛白。
“她把父亲撵走就是她的错,不然我怎么会成为一个没有父亲的孤儿,任人嘲笑,这你能明白吗?”
“我能!”
“切,扯淡!”
小的时候学校每每举行家长会,父亲都不能参加,因为工作忙,时间长了,那些调皮的孩子就说我是野孩子,没有爸爸,我抗议,竟和他们打起来,最后鼻青脸肿地抽泣着回家,那时的感觉或许就是追的感受吧。
“你父亲鹰是自己走的,不是小秦姨撵走的,这点你误会了。”
“这是她告诉你的吧!哼,猜猜也是。”
难道小秦姨对我有所隐瞒,还是她骗了我,我宁愿相信前者。
“你和小秦姨一定有误会,什么事,两个人坐到一起都可以解开,何必十几年杳无音讯呢!”
追低下头,虽然表面上很刚强,但我想他是很痛苦的,并没有他自己说的那么满不在乎。
“我去找我父亲了!”
“什么?鹰吗?”
追点头。
“找到了?”
“没有,不过我想快了!”
追抬起头,死死盯着我,如同猎人对猎物般渴望。
我一凛,“什么意思?”
“只要我得到那本日记,组织一定会帮我查到的!只要一天见不到父亲,我就一天不会罢手!”
追的表情告诉我,他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可他这股执念又是哪来的呢!一个没见过面的父亲,一个生养了他的母亲,他竟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前者。
“你是霾之国的人吧?”
追一愣,思考了一会,又恢复了平淡。
“是,没有它,不可能有现在的我。想必已经有不少人找过你了吧!”
“但他们都没有得逞,你也不例外!”
“是吗?”
两人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对到了一块儿,气氛瞬间变得紧张。
想到景瑞惨败的样子,我果断地移开了视线。
“怎么,认输了?”
“没意思!别说日记没带,带了也不会给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想怎么样,别忘了你可受了重伤,不能乱动,会出问题的,你别过来!”
追冷笑着站了起来,越靠越近,忽然右手一伸,一团浓重的白雾迎面扑来。
妈的,又翻船了,这个河沟我是趟不过去了。
呀,头好疼!好疼!刚才是什么浓度的神仙乐,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难受,这小子这是太狠了。
追一脸怒气地盯着我,眼球冒火,头发都快直立起来。
我身上的衣服应该是被他翻动过,毫不规整地敞开着。哎,这回亏大了!不仅日记被人抢走了,这……,真后悔,我带着日记干什么!
“看什么,刚才没看够啊!”我一边整理衣服,一边气愤道。
“妈的,你还真是说的实话,为什么不把日记带来?”
“啥?都已经被你抢去了,你还在这贼喊抓贼,你不觉得脸红吗?”
啪!追一巴掌拍在了茶几上,哗啦一个水杯摔碎在地上。
“快说,日记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