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紧闭双眼,眉头紧锁,内心在承受着煎熬,从天堂跌入地狱的事虽然没经历过,但肯定不会好受。
这一重大信息让所有人如受雷击,但为了不让这种情绪传递叠加,其他四个人都克制着自己,静坐在各自的位子上,低头不语。
其实这种沉闷的气氛更让人压抑地喘不过气来,田萧想试着说几个自黑的笑话驱散下大家的烦恼,得到零反馈后,只好默默地保持不动了。
货箱的前方是没有尽头的轨道,时而转弯,时而直行,挑战着人们的忍耐力。
“这霾之国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怎么这么远!”田萧当当地敲着货箱侧壁。
“不知道,据梦魇的介绍像是个很,很,很,算了,形容不出来,不过我知道它掌握着全世界的神仙乐!不然怎么会有这条通道呢!所以得万分小心!”
既然把他带上了贼船,我就应该有义务告诉他全部真相。
“放心吧,明哥,我不会轻易死掉的!我还得保护我妹妹呢,嘿嘿!”田萧的笑容里带着甜蜜。
“你还知道你妹妹啊,知道你还来,你知不知道这跟找死没有任何区别!”我仍然对田萧的擅自决定难以释怀。
“嘿嘿!明哥,你别生气!妹妹要保护,你我更得保护。因为,是你帮我找到了妹妹,给了我活下去的理由。”田萧谈笑中泛出晶莹。
算了,不跟他一般见识,动不动就煽情,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秦静仪在离我不算远,一直低着头,像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看她是个弱女子,就不再语言攻击了。
陈忠不知道在心里盘算着什么,始终不说话,也不看任何人,倒越来越像平时的梦魇了,看来陈忠不仅学会了功夫,或许还掌握了一套心法。
货箱平稳得没有一起声响,好在通道地灯光不断变换着,让人们有了一点活着的知觉。
咕噜噜!
田萧一捂肚子,嘿嘿地干笑两声。
咕噜噜!咕噜噜!
其他几人,包括秦静仪也控制不住地发出了饥饿之声。
“明哥,这也走了太久了吧!没有十小时也有八九个小时了,怎么还不到头啊!”
我紧缩了下肚子,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什么都能忍,唯独饥饿这人类最基本的求生本能,任谁也是无法抵抗的。货箱不疾不徐地行驶着,毫无减速的迹象,就这样开着,何时才是个头啊!
本来枯燥的旅程就已经让人崩溃,现在又面临饥饿的折磨,大家怕是有些熬不住了。
哗啦!
陈忠从衣兜里取出糖果扔到大家中间,不多不少,正好四块。
“这些年办案养成的习惯,一人一块,吃了吧!”陈忠平淡地说道。
“糖!陈警官,你不早说。”田萧兴奋地拾起糖块,胡乱扒开,整个吞了进去,瞬间融化的滋味让田萧幸福至极。
秦静仪捡起面前的糖块,剥开糖衣,没舍得全部吃下,而是咬了一小口,将剩下的重新包好,藏了起来。
其他几人也跟秦静仪一样,将大部分糖块存了起来。
田萧看完这一幕似乎警觉出了什么,呆呆地望着陈忠,“陈警官,你那还有不少糖块呢吧!”
田萧试探着问道,声音发虚,眼里充满了期待。
陈忠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卖糖的!”
“什么?”
田萧差点哭了出来,自己果然上当了。于是,用一根手指探到喉咙里,想把刚才的糖块取出来,可干呕几声后,吐了几口酸水,便彻底放弃了。
见取出无望,田萧颓然躺倒在货箱里,一副生无可恋之相。其他人也几乎油尽灯枯,没人能去安慰他。
还好货箱足够大,几个人自觉地划出了一定的空间,占据着各自的领地。
饥饿的侵扰暂时算是避开了,随之而来的干渴却无论如何也挡不住了。而且,干渴所带来的痛苦要远胜于饥饿。饿了可以勒紧下裤腰带,但没有水,人们彻底无能为力了。
每个人时不时地咽下少得可怜的口水,喉咙因缺水也越来越难以滑动了。
我望了望前方深邃的通道,心底生出无尽的绝望。难道我们要困死在这通道里吗?
本以为此次最凶险的是终点的霾之国,可万没想到,在旅程的途中便被人类的生存问题所击垮了,这败的也太惨了!
照这样走下去,等到了霾之国,货箱上便只剩下五具森森白骨了,还谈什么找最强晶体,替父亲报仇了。
我冒火了,蹭地站了起来。
其他人惊讶看着我,神态疲倦,似乎觉得我不应该这么耗费体力。
我在货箱内来回踱着步,凝眉思索着对策,走到梦魇身边时蹲了下来。
“梦,这通道,得走多久?一天吗?”
我伸出一根手指,虽然梦魇不能说话了,但还可以用肢体语言交流嘛!
梦魇听见我的问话,睁开眼,看着我伸出的手指,神情落寞地摇摇头。
“两天?”
我艰难地伸出第二根手指。
梦魇接着晃头。
“不能是三天吧?”
梦魇这次看都没看,仍是摇头。
“明哥,他是不是脖子扭了,你给他瞧瞧!”田萧在远处打趣道。
我没理他,继续紧张地盯着梦魇。
“那到底需要几天?”
梦魇这回停止了摇头的动作,缓缓抬起手掌,伸出五指。
“五天?”我惊讶道。
我惊讶的表情还未舒展,梦魇一翻手背,又伸出五指。
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傻眼了。
十天!
“这怎么可能,十天?十天任谁也活不了啊!这通道设计的也太……”
我刚想问候下这个通道设计者的女性亲属,忽地一转念,这个通道压根就不是运输人,而是运送神仙乐的。
我绝望了,彻底绝望了。
其他几人神情各异地沉默着,就连田萧的脸上也写满了悲观,现在所有人似乎都接受了现实,这是一条通往奈何桥的通道。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我大吼了一声,用尽全力地砸向货箱壁,咚!咚!,一拳,两拳……
当最后我已不受控制地双拳雨点般落下时,秦静仪惊慌地跑了过来,用剩下不多的力气抱住我的双手。
“明达,你疯啦!快停下来!”秦静仪带着哭腔叫到。
当我清醒过来时,手背上已渗出了血,麻木得感受不到疼!
“静仪,这下完了!虽然我不想说,但真的完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没到绝望时。我一回身,抱紧秦静仪哭了起来。秦静仪一怔,随即双臂轻轻放在我的后背上。
似乎有些失态,但我已经不想再管了。
陈忠和梦魇依旧“闭目养神”,田萧假装眼睛不适,使劲揉搓着。
卡吧!一声脆响!所有人一惊,像是在人们悬着的心弦上重重弹了一下。
我忽的松开秦静仪,坐回原位,脸色发红。但当看到货箱壁时,脸色顿时惊恐起来。
刚才的一顿乱砸并不是没有任何效果的,留有血迹的货箱壁上开裂了,而且裂痕还在继续扩展,顺势向下,直奔货箱底。
所有人都不淡定了,这货箱要是坏了,五个人就得被困在这,哪也去不了,唯一的前进工具便只剩下两条腿了,可是以现在的体力,还能走出几步路呢!
随着裂纹的延长,货箱行进的速度降了下来。恐慌瞬间击中了所有人,五个人聚在一起,紧张地看着不可挽回的裂纹。
“不能吧!咱们要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了吗?”田萧不甘地问道。
“都怪我,刚才不应该!”我为刚才鲁莽的举动感到无限的愧疚。
“是福不是祸,哎!”陈忠又慢慢恢复了平静。
咔!一声更大的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