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十天,都是这样的结果,开始我还凭着一股冲劲,每天死死盯着大门,最后我像是完成看门任务似的,守在那,像个傻子一样,每天看着“黄马甲”用异样的神态从我旁边经过。
直到我与陈忠聊起每天准时出现的“黄马甲”,似乎又看到了一点希望。
那天在回去的车上,我疲倦地靠在车窗上,茫然地看着路灯的变化。
“明达,你每天这样耗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任务完成完不成先不说,你整个人都快拖垮了。”
看着边开车边看着我的陈忠,我努力眨了眨支撑不住的眼皮。
“是啊,我现在也很苦恼,伸手算一算,还剩不到十二天了,可到现在我连当事人的面还没见到呢。”
“上次我们守了一个多月也是毫无进展,最后弄得大家人困马乏的,草草收了场,还被领导批评浪费了人力物力。哎!”
“哦,是啊,一个快递员想想也不值得陈伟动手,太底层了,几辈子也扯不上关系啊!”
“嗯,后来我们也是这么分析的。”
快递员,快递员……
我忽然坐起,一身的疲惫顿时全消。
“陈警官,快递员有什么特别的着装吗?”
“着装,有啊,黄色的马甲,全年不变,跟我的制服一样。”陈忠拽了下里面的警服。
嘿嘿,我诡异的笑了笑。
“我有办法了!”
“什么,你有办法?”
我侧过身,跟陈忠说起了我的计划。
第二天,我没有早早地起床,醒来后一直待在屋内想着今天的计划。吃过小秦姨准备的午饭后,镜反机有了反应,不用看一定是陈忠到了。
我今天找了一套灰色的工作装,是从父亲的旧衣柜里找到的,不知何年何月起一直收藏在那里。小秦姨好奇地看着我在镜子前照来照去,也没问我缘由,或许这段时间太多事上她搞不懂,索性也就不问,否则可能得聊上好几个小时才能讲通。
进入车里,这身制服倒把陈忠逗乐了。
“怎么样,这身衣服,今天的演出服!”
“不错,不错,肯定能得奥斯卡!”
两人同时大笑起来。
车仍停在十字路口,但今天停得稍远一点,看了看表,下午一点十分,我俩都没下车,用眼睛盯着警车刚刚驶过的街道。这个路口是进入这片豪宅的必经之路,无论什么车辆,哪怕行人想要进到豪宅区也得走行这里。
“明达,今天的计划还是有一点风险,如果起了冲突,我还是担心你的人身安全。”
“放心吧,我会随机应变的,不能像上次那样再吃亏了。”
“嗯,但愿吧。”
我俩一边看着道路的变化,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陈警官,你看,来了,是他吗?”
沿着路边,由远及近快速移动过来一个人影,再过几秒,车子的轮廓也变得明显了,尤其是那件特别闪亮的黄色马甲。
“嗯,下车!”陈忠第一个跳了下去。
当“黄马甲”骑着电动车路过眼前时,我和陈忠已经站到了路中间。
“同志,停车。”陈忠早已伸出手挡在了“黄马甲”前行的路上。
“黄马甲”今天除了防护镜和口罩,头上还戴了一顶遮挡风沙的帽子。他停下车,看了一眼我和陈忠,又瞅了一眼停在路旁的警车,很无奈地从车上跨下来。是一个男的,显然他没有认出我。
“你俩是谁啊?”一副高冷的口气,说完还摘下帽子呼扇起来。
这是我和陈忠没有想到的,一个送快递的见到警察和警车一点都不慌张,还趾高气昂地质问起我们。
“我是警察!”陈忠没好气地说。
“警察?真的,假的,现在假警察可是遍地跑!谁知道你们是真是假,就是真的,又怎么样,我一个小快递员,犯法的事没做过,你还想抓我啊!”
这个快递员还真有点个性,但却是让人讨厌的个性。
“给你看看,这是我的警官证。”
陈忠显然已十分生气了,掏出证件,啪地打开,几乎贴到快递员的眼镜上。
“喂,喂,你干嘛,我又不近视,能看见,怎么你还要动粗!”快递员退后了几步。
陈忠的另一支手已经紧握在一起了,发出细微的嘎吱声,我连忙走近,按住了那个硬梆梆的拳头。
“我看看啊。省公安厅,有公章,哦,挺有来头……”
陈忠被这傲慢的语气逼得浑身发抖,要不是我控制,那钢拳早就挥过去了。
“陈,陈,陈忠!您是陈忠,陈警官!”快递员突然声音发起抖来。
“啊,我是陈忠。”
快递员瞬间站得笔直,扔了帽子,伸出左手往头顶抬,忽又觉得不对,拿出另一支手来左右看看,连忙又把左手放下,举起右手向陈忠的警官证敬礼,可打出的却是少先队礼,滑稽的动作惹得我和陈忠哭笑不得。
陈忠握拳的手慢慢松开,警官证也插入衣兜。
“你认识我?”
“嘿嘿,不认识!但您的大名那可是如雷贯耳,在我们快递界可谓响彻云霄。前段时间我们老周被杀害了,是您最终给破的案,这事都传神了!”
快递员动情地讲着,我和陈忠对着点了点头,偷偷地笑了。
“好了,好了。”陈忠抬手制止了快递员的叙述。
快递员见陈忠不喜欢听他恭维,也就闭上嘴不再说了。
“我们今天拦住你是有公事的,希望你配合。”
“懂,懂,是破什么大案吧。您说,需要我做什么,只要我能做的,小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什么小人大人的,我们需要你这身工作服,脱吧。”
“啊?真脱啊!”
“真脱!”
快递员扭扭捏捏地敞开黄马甲,脱掉后放在脚前,伸手又开始解里面的衣服。
“唉唉!不用了,不用了,就要这一件。”陈忠制止了快递员。
“哦,就这一件啊。您可吓死我了,嘿嘿!”快递员边乐边用手擦着额头的汗。
我也不敢笑,刚才一定是陈忠故意逗他的,也对,谁让他刚才那么没有礼貌。
“还有电动车上的那一袋包裹,拿过来。”
“啊?陈警官,您不会是要没收吧。这可是我的工作,丢了我可赔不起啊。”
“少啰嗦,让你拿过来就拿,人民警察什么时候拿过人民一针一线了,用一用就还你。”
快递员极不情愿地从电动车上提下一袋包裹,里面鼓鼓囊囊的,比我平时见到他时还要大。
陈忠接过包裹,拿到我俩中间。我急忙凑过去,与陈忠一起翻看着里面的物件。
里面是五颜六色的盒子和袋子,形状不一,有长的,有扁的,有圆的,有方的。我俩擦亮眼镜,仔细地察看着一个又一个快递包装。那个快递员站在旁边,不敢凑过来,时不时地往这边探头,像是看我俩在做什么,似乎是怕我俩把他的快递偷走。
在几乎翻到底时,有一个黑色的盒子露了出来。
我用胳膊探到底,将它拿到外面,对着明亮处观看。
陈伟(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