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出示您的铁券。”
裴宽刚要进门,就被站在门口的两人给拦了下来。再看门口这两人,皆是身长六尺有余,若是搁到今天,都是个顶个的身高一米八五以上的大汉,身材壮硕,迎面就是一股彪悍之气。
在解决完铜面大盗一案后,唐一笑已经成为了正式的六品京兆府卫,而在朝廷的官职也从正七品武散官的致果副尉,连升五级,变成了正六品上的昭武校尉,虽然依旧是武散职,俸禄照领,却一无土地,二无兵权。
不过,虽然朝廷的昭武校尉没有什么用处,但是六品的京兆府卫还是很有用处的,现在,她已经能够享有一部分京兆府的资源了,比如雇佣门口的这两个能够装一装门面的三流高手。
裴宽从怀里摸出了之前唐一笑给他的那块铁牌,递给了褚玉。
这块铁牌都是和一本小册子一起送过来的,自然提及了“铁券”的用处。
褚玉接过铁券,看过正反两面后,将铁券递还给了裴宽,“裴大人请。”
“大都督,裴某先进去一睹为快了。”说完,裴宽将铁券在腰上挂好,就踏进了会馆的大门,可刚一进去,就顿时被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震惊了,若不是会馆的侍女迅速迎了过来,他恐怕都要挪不动步子了。
“客官您好,会馆的一层是休闲放松的地方,二层的雅间是品茶会友的地方,今天会馆刚刚开业,您可需要我陪您转转?”
“嗯?好,让我看看,除了这些新奇的装饰,你们还有什么好东西。”
“客官请。”
侍女引着裴宽,绕过了门口摆着的那座巨型琉璃仙鹤,朝里面走去。
虽然人都已经走过去了,可裴宽还是颇为留恋地看了一眼那座巨大无比的振翅欲飞的仙鹤。五色斑斓,晶莹剔透,栩栩如生,真不知道是哪位能工巧匠才能有这样的本事,也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这么大的一块琉璃来雕刻,别人有没有见过他不知道,但他裴宽这辈子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其实不怪裴宽心中如此震惊,事实上在几年前,琉璃突然在珠宝界声名鹊起,价格一度盖过了羊脂白玉,成为了王公贵族的新宠。但即便无数人都重金求购,琉璃却有价无市,没想到今天却能在摘星会馆见到一座巨型琉璃仙鹤,又怎能不让他心生震惊?他又不会知道,这只仙鹤其实是当年唐一笑为了改装阵眼,特意用唐门巨鼎炼制机关,没想到炼制成功之后,系统还奖励了她一块巨型琉璃石,唐一笑心情大好之下,就照着唐门巨鼎上的图案,随手炼了这么一只琉璃鹤出来,作为炼制大阵阵眼成功的纪念品。而因为它还算有纪念价值,唐一笑才没有把它从包裹里给清出去,当然,其实也是因为穿越得比较着急,没有来得及清,这才让这只在裴宽看来举世罕见的琉璃仙鹤留存到现在。
“客官请看,会馆的一层共分为三座大厅,这里是牡丹厅,是专门为夫人小姐提供聚会私话的地方。”
裴宽看着两块不知名的巨型条状玉石简简单单地将牡丹厅划分出来,上面围上了带着花纹的纱幔,而厅内的座椅和寻常的胡床、板凳都不同,竟然用的是花草木藤编制的秋千椅,有宽有窄,有长有短,厅中到处点缀着芬芳的花朵,实在是沁人心脾。
牡丹厅的墙上还挂着一幅木刻的富贵牡丹图,旁边还题着两句诗,“桃李花开人不窥,花时须是牡丹时”。
看到这些,裴宽心中生出了一丝羡慕,在大唐,男人也是爱美的啊,尤其对于他们来说,赏花佩花都是君子之德。可惜人家已经说得清楚,这里是为女眷提供的,因此裴宽只能恋恋不舍地离开,但是心里面已经准备让自家夫人和小女儿常来了,免得她们娘俩总说被困在家里,整日也打不起精神,来这里放松放松,还能找人说说话不是?
毕竟是由原来的摘星楼改建的,牡丹厅也不算大,转眼间,裴宽就走到了下一个大厅。
“客官,这是风雅厅,您可以和其他客官聊一聊天,或者说一些闲话,如果您有需要,会馆会提供一应茶饮蔗浆,甜酥糍糕,因为您是号码在前五位的贵宾,一应消费一律打七折。”
“打七折?姑娘,这个打七折是什么意思?”
“客官叫我小月就好。所谓打七折,就是原本需要十文钱的蔗浆,因为您是排在前五位的贵宾,因此您只需要花费七文钱就能够买到,这是只有五个名额才有的优惠。”
她说得通俗易懂,裴宽自然一听就明白,随后又问道,“你以前都没有见过我,你怎么知道我是不是那五个人之一呢?”
“客官,我虽然不知道您是谁,但是我认出了您腰上的这块牌子,我们对发出去的牌子都是做了登记的,比如您腰上的这块牌子,这代表着您是开元28年会馆发出第一批铁券的贵宾,而且如果编号是二的话,您应该是刺史大人吧。”
裴宽疑惑地摘下了自己腰上的这块牌子,翻来覆去地看了两遍,最后将视线锁定在了铁券正面底下刻着的一派蚯蚓一样的小字,“你们是靠这些花纹认出来的?”
“是的大人,这些花纹代表着铁券主人的身份,也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不管是谁,只要拿着这块牌子来摘星会馆,他的待遇就等同于您,因此还请您务必妥善保管。”
听了这些,裴宽还哪有不明白的,笑道,“原来你们是认牌不认人,哈哈哈哈,不过你明知道我是谁,还只叫我客官,而不叫我大人,也是很有勇气嘛。”
“您说笑了,这也是我们掌柜定下的规矩,凡是唐门所属地方,进了门的都是客,无分大小,无分贵贱,日后您便知道了。”
裴宽点点头,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牌子,“走吧,咱们去前头看看!”
名字和牌子挂钩,自然便于管理,万一出了什么事,也不至于一问三不知,总能找到牌子的主人。
“客官,这里是当湖厅,是可以下棋对弈的地方,一共有三种棋可以选择。第一种,是围棋,也就是常说的奕棋,您可以选择和其他客人对弈,也可以选择解棋桌背面的三大残局。”
说着,侍女便抬手在桌子上一按,桌子便翻了个面,登时出现了一面围棋残局,只不过奇就奇在,残局的这一面原本是翻过来的,可棋子却没有掉在地上,这又令裴宽瞪大了眼睛,又生出了不虚此行之感。
侍女一连翻了三张桌子,“这盘残局,名为珍珑棋局;这盘残局,名为盘龙残局;这盘残局,名为空劫残局。客官,您可以和他人下棋,也可以试解这些残局,这些残局只要解开一局,会馆便有厚礼相赠。”
裴宽此时已是有些头晕眼花,如果他不懂棋,他不会有如此头晕目眩的感觉,但恰恰相反,正是因为他懂棋,而且棋艺超群,这才只是粗略一看,便产生了一种站在山脚望泰山之感。
还没等他再看这几局棋,便听见侍女又道,“而第二种棋名为‘象棋’,但规则与先秦时期不同,具体规则已经写在了这里,您可以慢慢研究。”
象棋座位后面的墙上,挂着一张纸,上面写着象棋的规则,原本裴宽先入为主地认为规则如此简单,并没有什么意思,但是自己在脑海中脑补了几步之后,又定在了那里,突然觉得这其中大有玄机。
然而侍女显然并没有放任他脑补象棋的意思,又往前走了几步,“您请看,这是第三种棋,名为五子棋,规则十分简单,一人一手,在点上落子,谁先练成五颗子,就算谁赢。”
而当裴宽满心震撼地出了当湖厅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小月,这座厅,缘何叫当湖厅啊?”
小月微微一笑,“我家掌柜的说,曾经有两个仙人因为痴迷奕棋,不小心误了玉帝宴会的时辰,因此被打落凡间,转世为人。一姓范,名为范西屏,一姓施,名为施襄夏,二人同乡,同窗,同师,且年龄相仿,皆在奕棋一道上大有造诣,但性格迥然不同。范西屏喜动,生性跳脱,而施襄夏喜静,生性沉稳,故而在范西屏成为天下第一国手后十五年,方才也有了天下第一之名。后来,二人在当湖共计对弈十局,十局过后,二人皆因思虑过剩而亡,但亦有人成见到二人羽化飞升,重新回到仙界,因此我家掌柜才将此厅命名为‘当湖厅’。”
小月说得简单,可裴宽却不免在心中微起波澜,“你可知,这二人是哪个朝代的人物?”
“这个我家掌柜却是没说,不过我家掌柜的说过一句话,小月觉得很有道理。”
“什么话?”
小月捂嘴一笑,“假如你吃了个鸡蛋觉得不错,又何必要去找下了这个蛋的母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