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儿时闷热的午后,知了在树上嘶鸣,泡桐的清香从窗外飘来,昏沉沉地睡在凉席上,席子被汗濡湿,在身下显出一个人的形状,母亲悄悄地进来,为自己轻摇蒲扇,清凉舒服的感觉让人不想从梦中醒来,可是有焦虑而熟悉的呼唤从远处传来,伴随着低低的哭泣声。林无城吃力地睁开眼睛,看到上官珞珈已在身边,精神顿时为之一振,见她满面泪痕,心中大是不忍,轻声地说:“珞珈,别哭了,我只是睡着了,不知道你已经来了。”
“无城,我以为……”见到林无城醒来,上官珞珈顿时破涕为笑,突如其来的喜悦使她转瞬忘了刚刚所有的担心和不安。
“傻丫头。”该怎么告诉她事情的真相而又让她少一些悲伤呢?林无城觉得手上又有些力气了,疼惜地抚了一下上官珞珈黑亮的长发,说道:“去给我拿杯水来吧。”
虽然肌体即将消亡,但每一处神经、每一个细胞在温热的水从喉咙渗透到四肢百骸后,依然舒畅、活泼。林无城长舒了一口气,问上官珞珈:“珞珈,你还没吃过晚饭吧?”
“我刚刚在飞机上吃过了。”
因为自己“想见她”的一句话,她竟抛下一切进行中的商务从外地坐飞机赶回来,那对她的公司是多大的损失,林无城怔怔地说不出话。
“无城,你发什么呆啊?”上官珞珈轻笑着,用手轻轻拍了一下林无城的额头。
告诉她真相吧,无论用什么婉转的方法,对她来说,结果都一样的伤心,如果骗她说自己将会远行,从此再不相见,那跟告诉她自己即将死去有什么区别,爱,不仅仅是彼此的信任和牵挂,还有面对困境、甚至死亡时的坦诚相对、彼此扶持。
“珞珈。”见上官珞珈笑吟吟地看着自己,林无城暗暗叹了口气,咽下了欲脱口而出的死亡告白,转为温柔的一句:“再靠近些,让我好好看看你。”
“无城,你今天好奇怪。”虽觉得林无城今天的言行有些奇怪,但上官珞珈还是很听话地再靠近了些,脉脉地看着林无城。
“珞珈,你会后悔遇见我吗?我不能给你依靠,无法帮你解决困苦,我的出现,只是给你本就忧伤的生活增添了新的烦恼,我无法使你无忧无虑地一辈子。”
“无城,你怎么说这些话,你知道我不会怪你的,为什么要这么自责呢?”脑中闪过与林无城相遇后的点点滴滴,上官珞珈脸上露出甜美的笑容:“若没有你,我无法坚强,也不会有欢笑,我很感谢老天让我在今生遇见你。”
“可是,你并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除了我的名字,你对我一无所知。”
“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只要知道你是一个爱我,宁愿伤害了自己也不愿伤害我的人就行了,我需要你的时候你总会出现在我的身边,该自责的人是我,我知道我的身份让你爱我爱得非常辛苦、无望,每次一想到这些,我就深深愧疚和悲伤,可是你说过我应该坚强,所以我又会慢慢地乐观起来,只要有你在我身边,不管明天怎样,我都会笑着面对。无城,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你今天说话做事都很奇怪,告诉我吧,不管发生了什么事,让我们一起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