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黑沉,偶尔掠过一两只眼珠黑红的寒鸦,白色的雪像是粉碎的枯骨混着白沙,白日里美丽的景象在夜的笼罩下显得有几分阴森。
这片私人所属的山林,本不应对外开放的,然而现在,一队人正举着火把四处找人。
凌晨出门时有六个人,回来的却只有三个,结合今天中午新闻上说的流犯逃亡至此的消息,剩下的人再怎么心大也不可能认为什么事都没出。
旅馆里剩下的三个人很快就报了警,有了带枪的警察,众人似乎底气也足了点。
然而找到元氏姐妹时,两个女生还是毫不客气地尖叫出声了。
白色的雪地上,暗沉的血色尤其显眼,看得出距离事发已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倒在地上的姐妹两人皆是一动不动。
“一帆哥,那三个个人不会是……”陆依然声线颤抖,双腿发软。
“不,确切地说,应该是两个人。”这话一出口,众人才注意到一个少年已经站在了离两个人不远的地方,“而且,我希望几位这几日先不要离开克鲁塞尔,因为在场的各位,包括暂时失踪的那位先生,都有可能是,那个杀死这两位小姐中的一位的,那个谋杀犯。”
“你怎么知道这是谋杀?”
“在下江律,和你一样,是个高中生,也是个侦探。”少年表情严肃,周正的眉眼仿佛一把划破黑暗的利剑。
“你认识我?”覃容说着,眯了眯眸子。
“从事一个职业的人,总要有点特别的习惯,不是吗?”
“在下唐一帆,请多多指教。”
左明:“……”我怎么不知道师尊还有这种职业。
“我记得,你说的是,杀死一位?”陆依然妹子突然插了一句。
“是啊,真实情况应该是凶手杀死泠泠后,碰到了掉到这里的滢滢,因为已经扔了凶器,决定干脆直接掐死她,但应该是碰到了什么事,让他不得不匆匆离开,所以滢滢很幸运的保下了一命。”
“掉?”陆依然差不多从害怕的情绪中走出来了,智商很惊人的抓住了覃容所用的字眼。
“是啊,这位泠泠小姐真的挺幸运,如果她当时没有晕过去的话,那位凶手应该再怎么着急也不会不检查一下的吧。”接话的是江律,他指了指洛攸破破烂烂的衣服,众人这才注意到被拖出来的洛攸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划烂,手背上也有许多伤口嵌进了碎石。
左明:“……”作为一个正常人,本人表示大脑已死。
陆依然:“……”楼上+1
警察团:“……”不应该先送人去医院吗?
“话说我们不用保护案发现场吗?”陆依然大概看过不少侦探小说或者侦探片什么的,下意识的问出了声。
“不用了,现场都被我装在这里面了,不快点送医院的话,这位滢滢小姐可能就要撑不住了。”江律说着,扬了扬他手里的翻盖手机。
“怎么感觉好像忘了什么?”左明挠了挠头,跟大家一起离开了。
“糟了,我哥!”到医院后,左明终于想起自己忘掉的是什么了。
妈哒,男主还没找到啊,要真碰上新闻里的流犯那就完蛋了。
此时,被左明念叨的沈曜正坐在一个小木屋里,和里面的“猎户”亲切的喝茶聊天。
火光映着两张通红的脸,如果沈曜看过今天中午的新闻联播,那他一定会提起注意,因为对面的“猎户”不是别人,正是新闻里提起的,流亡至此的流犯。
但他此时的心神全都被另一件事吸引了,完全没发现自己正处于一种非常危险的状况。
喝着茶,烤着火,沈曜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困,打了个盹之后,他就昏昏沉沉地失去了意识。
沈曜醒来后已经是五天后的一个下午,入目一片雪白,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哥,你醒啦?”守在病床边的左明见沈曜醒过来,惊喜的出声。
这次左明是真的惊喜,天知道他和大家回去找人,在林子入口看到胸口染血的沈曜就那么躺在地上时有多担心,要是沈曜死了,他的任务可就真的完蛋了。
沈曜见“沈千言”是真的担心,不由柔和了神色。
只能说,这真是一个美好的误会。
“多亏你运气好,如果那一刀再扎的深一点,你这条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覃容说着,开始询问他知道的情况。
……
“你是说,你在木屋里遇到了一个猎户?”陆依然语气惊奇。
沈曜:“……”这种看智障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哥,你不会忘了这片山林是我们沈家的私有财产吧。”怎么可能会出现什么鬼猎户?
沈曜:“……”好像是哦。
“这可怪不着他,估计你哥到现在脑子还有点迷糊呢。”侦探少年说着,挑眉看了眼覃容。
“麦角酸乙二酰胺,致幻剂,你哥他好像给当茶喝了,血液里检测出了挺高的这种致幻剂成分。”
左明:“……”感觉自己宛如智障。
如果很久没出镜的法宝大人知道左明的想法,一定会直接冷笑三声,然后补刀。
覃容觉得,有的时候,蠢也是可以清新脱俗的,连依然妹子戏份都比左明多,自家徒弟果然不适合走智商路线。
不适合走智商路线的左明丝毫不知自己的智商已经引起自家师尊嫌弃,依然按照人设尽职尽责地扮演着一个傻白甜。
其实也怪左明自己不懂变通,人都是会变的,像覃容一样一点一点把人设掰到自己需要的方向不就行了?
不过对于一个新手,想不到这些事其实也挺正常,毕竟一般人变成另一个人,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能让人看不出端倪已经很厉害了。
只能说,谁让左明正好有个太厉害的老爹和太变态的师尊呢,天才的孩子,总是很容易被衬成蠢才,哪怕他们其实已经比一般人优秀很多。
不谈左明,江律在今天见了沈曜之后,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特别是覃容说到致幻剂的时候,那种不对劲的感觉达到了顶峰。
元泠泠的死、“元滢滢”脖子上的掐痕、沈曜遇到的流犯……一条条信息像是流水一样划过脑子,江律的眸子突然睁大。
茶!沈曜当时根本没跟大家说过茶的事,唐一帆是怎么知道沈曜喝的致幻剂是掺在茶水里的?
脑海里的线索突然清晰了一点,江律觉得自己可以肯定,沈曜遇害时,“唐一帆”一定是在场的,甚至有可能,那个“猎户”,就是“唐一帆”。
“哈?你怀疑两起案子都是我干的?”覃容诧异地看着江律,脸上没有一丝异样。
“没错,你提到致幻剂的时候,你和沈千言说‘你哥他好像给当茶喝了’,而且法医解剖的结果显示的元泠泠遇害的时间,你刚好没有和其他人在一起,恰好可以趁大家各自走散动手行凶。”
“呵,我说喝茶是因为我之前察觉不对去小木屋那里调查过,茶杯上的致幻剂还有残留,而且我在元泠泠遇害时已经回到了旅馆,和别人一起打游戏,上面都有记录,表现还不错呢,后来我也一直和你们在一起,哪来的时间去加害我未来小舅子?”
“额,抱,抱歉。”江律的脸“腾”的一红,道完歉就不好意思地跑开了。
覃容:“……”这孩子真不禁逗。
江律虽然跑了,但他还是觉得“唐一帆”有问题,等脸红过去后,他决定再仔细查一查。
但这一次,还是等证据确凿在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