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凉都真是一个值得载入史册的日子。
先有太和大师还俗,后有南宁安王出使北黎的文书。
单单分开,倒是没什么引人瞩目。可这两件事搁在一起,却是轰动一时。
太和大师的声名,自是不必赘言。太和本非寻常僧人,而是前太尉。他还俗后,便被圣上频频召入皇宫。
据说,圣上还留了他用膳。近日里,甚至隐隐传出圣上有意让谢闻重返朝廷的流言。
朝廷格局怕是要有变化了。众人皆是心知肚明。
可身居高位的人不免胆战心惊起来,好不容易混到好的位置,万一皇帝要让他们腾位置……
关键是,人家谢闻是文武双全啊!他们根本就不知道皇帝会瞄准谁的位置!糟心死了!
一想到这样,遇到同僚,不禁戚戚然。
御书房内。
皇帝正和谢闻下着棋。
“自从你出家后,我是很久没有再下棋了。”皇帝感慨万千,手里的棋子轻轻地放在棋盘。
“不瞒圣上,草民也是很久没有和别人下棋了。”谢闻拿着棋子,几乎没有犹疑就下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阿闻你还是没变。一样的才思敏捷啊!”皇帝摇摇头,又下了一枚棋。
“圣上,我们都变了。”谢闻不赞同,手里的棋子又是下了。
“哦?愿闻其详。”皇帝兴致勃勃地说道。
“以往这时候,我们两个早就杀得不可开交了。”谢闻说完,似乎想起什么,嘴唇挂着暖暖的笑。
“也对。我们都老了。自然不像那时候那般年轻气盛。”皇帝唏嘘不已,看到谢闻的笑意,也仿佛想到了昔日两人下棋的场面。
“圣上,你输了。”谢闻挂着温和有礼的笑。
皇帝低头一看,可不是又输了吗?这厮下棋,从来不懂得为臣之
道。不过,他若是也学其他人费尽心机地输给自己,那这棋还不如不下。
“阿闻,你这棋艺倒是见长了许多。”皇帝放下棋子,平心而论。
“在蒺藜寺,闲来无事,草民总是和自己下棋。别的不说,这棋艺还是有所精进的。”谢闻面色淡淡,收起了棋子。
皇帝听了,不由就大笑起来。
他就说,除了自己还有谁能忍受得了谢闻的棋痴。一下起棋,那真是六亲不认。
“圣上笑什么?”谢闻看着皇帝捧腹大笑的样子,心中不免有些好奇。
“没有。好了,说说正事。你可有喜欢的官职?”皇帝开门见山地说道。
皇上那神情随意得很,仿佛在讨论哪里的吃食更好。可御书房内的内侍一个赛一个精明,心里大吃一惊,表面却装得正常不过。
这皇上对谢闻真是青眼有加。看来,谢闻才是真正的圣眷正隆。
一时之间,个个看着谢闻更加恭敬了。
可人家谢闻好像是早就料到皇帝会这么说,神色无异,丝毫没有一丝受宠若惊的惶恐。
这个人果然深藏不露啊!内侍们崇拜地看着他。
其实他们是想多了。谢闻和皇帝也有十几年的交情了,对皇帝的性子摸得透透的。
“我已是久不入朝廷之人,圣上不必如此心急。”谢闻婉言谢绝。
这时候,他的心不比年轻那般急躁。
“哼!你躲在那破地方逍遥那么久,如今还了俗,还想着偷懒?我告诉你,甭想!最迟后日,你给我乖乖地去上朝。”皇帝吹胡子瞪眼。
谢闻倒是没有再反驳,帮皇帝收起棋子。
“收什么棋?我还没下够!来人,沏一壶茶,再上点心!”皇帝打了谢闻的手背,哼哼哧哧。
谢闻无奈地回道,“那就再下一局。”
“今天留下来用午膳!”皇帝瞪着眼说道。
“好好好!”谢闻附和。他得收回刚才的话,皇帝这性子分明和年轻时候没啥两样。
御书房内,皇帝喋喋不休。
凉都却是万人空巷。
这南宁的队伍长得很,又整齐划一。领头的是一个壮实的将军,面容威武,炯炯有神。
随后是一顶八人抬的轿子。轿子十分华丽,轿顶还镶着一颗婴儿拳头般大的白珍珠。
前来迎人的是北黎的太子。这位太子生得英俊,可也只是英俊。北黎皇室中,最好看的皇子当属皇七子。不过,皇七子自幼体弱。
“安王一路辛苦,还请随吾入驿馆歇息。”太子拱了拱手。
安王揭开布帘,也回了礼,“有劳太子殿下。”
安王的现身,自然引得人们的注意。
白玉冠束发,金色朝服着身,一把紫金宝剑佩腰间。端的是贵气逼人。偏眉目如画,又添了风采卓然。
南宁朝安王梁玉书。无愧南宁第一美男的称号。
少女们和少妇们看得都痴了。
这男子真是好看。怕是只有王昱和周深才能与之媲美了。
虽然是短暂的露面,但是安王的队伍远去后,还有许多人翘首望着。
“玉书,你又出名了。”轿子里的女子娇笑一声。
宋玉书宠溺地回道,“再出名又有什么关系?我不还是你的玉书?”
女子靠着宋玉书,没有回答。她紧紧地捏着宋玉书的衣角。
宋玉书抿唇不语了。原本出使北黎,他是心情愉悦的。可是一路上,阿碧总是莫名地紧张。
这发现让他感到很不安。他不知道她在紧张什么。特别是一到了晚上,她睡着了,老是抓着自己的手。
“阿碧。”宋玉书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轻轻地唤道。
“恩?”女子抬起头。
“就想叫叫你。”宋玉书深情地看着她。
女子笑着勾住了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