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南宁皇帝并能臣列腾亲临凉都!”
凉都的文华殿内,皇帝乍听着消息,只觉晴天霹雳,自个儿脑壳儿钝钝地痛了起来。
不愧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感情深厚,堪堪得了讯息,便不顾及自身安危跑来北黎。
好一个重视手足的南宁皇帝!
“即刻传江太师入宫。”皇帝无力地按了按额头,高声吩咐。
宋启等人与传旨的太监恰巧错过。
“皇上,齐王求见。”徐青为皇帝续了茶水,恭声道。
宋启封号为齐,尊享皇室王爷的待遇。
皇帝一口饮尽了茶水,才吁了口气,道:“传。”
他心里还是期望宋启能带来些有用的消息,否则南宁皇帝那边很难交代。
宋启等人入了文华殿,匆匆行了礼。
皇帝循例问了宋启,“可有查得蛛丝马迹?”
宋启悠闲地从衣袖里取出那画卷,徐青接过后,呈递给了皇帝。
皇帝压下了占据心中的奇异,展开画卷时,见画上的人一身朱衣,目光大震,才堪堪强忍住心中的怒火。
“可有证人?”皇帝深深地吸了口气,稳了稳心神,沉着问道。
“客栈小二等人皆可作证。”宋启微微垂下眼皮,轻声道。
“犯案动机又是什么?”皇帝收起画卷,望向宋启。
“尚未查明。因兹事体大,臣等只好先进宫,秉明圣上。”宋启神色安适,语调平稳,仿若并没有说了什么大事。
谢闻等人并未开口,只镇定地候在一旁观察。
“也罢。徐青,你速去泽清殿一趟。”皇帝缓缓地合上眼睛,目光深沉地说道。
泽清殿为东宫太子所居,离文华殿不过半盏茶的距离。
徐青应声而去。
果不其然,徐青很快返回。
太子紧随其后,头束碧玉镂空冠,一身朱衣。这身装扮硬是将他平凡的面容添了几分威严、尊贵。
“儿臣见过父皇,父皇万岁万万岁。”太子向皇帝行了礼,又朝老太师行了一礼。
江太师冷淡地恩了一声,算是应了。
太子也无甚反应。
江太师也曾经是太子的授业恩师之一,但二人关系平平。太子天资略有聪慧,可也只是小聪明。江太师实在看不上,是以对待太子只能算是不那么冷淡。
几个臣子随后向太子行了礼。
太子微微颔首。
“前日,你去哪里了?”皇帝和蔼地笑道。
太子眼神闪烁,“儿臣去了秦氏的叔父那,他老人家抱恙已久。近日病情反复,儿臣担忧他,因此去了趟定城。”
秦氏为太子妃,颇得太子的宠爱。秦氏出身不凡,其叔父乃是大儒秦理真。秦理真为养病而定居凉都附近的定城。
皇帝笑道,“秦老在定城住了那么久,都不见你去拜访,那日缘何会突然担忧?”
太子额头冷汗涔涔,口里只翻来覆去地唯唯诺诺个是,却没说出个子丑寅卯。
“逆子!”皇帝猛地将画卷扔到了太子的脸上。
画卷本来就是客栈里廉价的物什,质量自然好不到哪去,兼之皇帝用了十分力气,太子的左脸顷刻被划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圣上息怒。”徐青上前道。
宋启等人也齐呼圣上息怒。
皇帝摆了摆手,“尔等暂且到竹翠轩歇息,太子留下。”
众人齐齐告退。
文华殿一片静寂。
太子噤声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地上。
“这些年,朕看得清楚。老三等人对太子之位,蠢蠢欲动。平心而论,他们哪个不比你强?可朕仍旧视你为储君,压制他们。”皇帝说到这里,语气突然感伤起来,“你从出世到现在,朕何尝薄待你一分?你不满六岁,朕为你延请大家启蒙。你喜欢秦氏,朕亦为你求娶。哪怕秦理真并不看好你,朕也腆着脸去下了圣诏。”
太子垂下头,“儿子不孝。”
“现今你却犯浑。杀了安王,意图破坏两国盟约。我只问你一句,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儿子?”皇帝气恼道。
太子急急地说道,“儿子没有想破坏盟约!儿子真的冤枉啊!”
皇帝才道,“那你为什么杀了安王?”
太子崩溃地回道,“儿子不知道啊!儿子那日只是去追击凉都失踪案的凶手。证人说,那凶手潜逃到了汴州。儿子就连忙带了手下赶往那里。到了汴州,刚好下雨,儿子就在客栈里歇息。哪知睡了一觉,发现自己手里握着剑,睡在了陌生的房间。儿子真的没有杀人!”
皇帝脸色不好看。说到底,他更相信自己的儿子。虽然太子不争气,但是他是万万没有这个胆量去谋害安王。
可又是谁主导这个局的?
“谁诱你前去汴州?”皇帝看着太子,眼神不再那么犀利。
“儿臣的幕僚唐秀同儿臣谈起,他前些日子发现一群行踪可疑的人出现在汴州。可是,自从去了汴州后,唐秀就失踪了。”太子颓败地说道。
到了那时,他怎么不知道自己中了别人的局?可为时已晚。他只能装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皇帝叹了口气,“现今,朕也保不了你。徐青,将太子关入青霜殿里,不得任何人探视。”
太子虽心有不甘,但也没有反抗,顺从地跟着徐青。
文华殿里,安静得可怕。
江太师入了殿,瞅到了皇帝的脸色,心里叹了口气。
太子还是太过平庸,否则如何会这么轻易地着了他人的道?
只是他还是得打起精神和皇帝说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