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使大人!柳指挥使大人!”
玉佩那边传来焦急的询问,柳殷风耐着蚀骨之痛,勉强拿起玉佩断断续续说道:“无论……大事小情……通通说出来……”
“发生什么事?需不需要属下代为……”
“杂种,闭嘴一一!”
柳殷风拿起玉佩就是一顿痛斥,激动得连嘴角哈喇子都滴落在地,实在顾忌不得尊贵的身份,用最粗俗的话谩骂属下。
剧痛影响着柳殷风的思维,令人窒息的威胁始终萦绕在他的心头。
在他看来江湖应该如同朝堂,与人争锋尚且需要探知对方底细,谨言慎行出招有度,如果有谁胡乱出牌便会令所有人瞧不起,因为他不懂规矩。
然而,江湖不比朝堂,它更加复杂且鱼龙混杂,如果挪用官场那一套,结果绝对有差异。
快意恩仇与谨言慎行形成鲜明的对比,简单粗暴亦残忍更甚。
“快点说!否则老子拧断你的脖子!”
“这……是……是!”
玉佩那边的人显然有些慌乱,他不知道自己的上司正面临丧命之险,不过他根据柳殷风的语气,大致能判断出这位指挥使性子急。
“梁明竣……叛逃!”
那一瞬间,柳殷风怔住了,短促而痉挛深吸一口气,可喉咙里丝毫没有声音传出。
别说柳殷风如此,连吕文嵇都因为惊吓而面色苍白,就像半截木头般愣愣呆立在原地。
“梁明竣……”
屋内的武策不禁思考,梁子俊此人究竟各方人物,吕文嵇的沉稳自己有目共睹,竟然能使他面带惊色。
禹王正与秦丰年,一道向顾离使眼色,顾离立即心领神会,装作趾高气昂的看向吕文嵇问话:“吕家小子,梁明竣何许人也?”
吕文嵇心照不宣朝顾离抱拳鞠躬,回礼道:“禀长公主,梁明竣出身姚岭梁氏,时任黑岩卫八品指挥使,与在下实为同袍。”
“姚岭梁氏……”
禹王正忽然流露出一抹追忆之色,时隔多年再次听到故友的消息,真让他怅然若失。
“姚岭梁氏,不是世人称颂的清誉世家吗?怎会发生叛逃事件?”
顾离困惑之余,顺势踹了柳殷风一脚,面色平静地说道:“再行打探!”
“是……”
柳殷风此番没有耍小聪明,回话既简单而直接,脸上毫无屈辱之色,立时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一开始的惊慌失措,到如今的荣辱不惊,难怪年纪轻轻便坐上指挥使高位。”
武策感叹人的转变有时如风化的戈壁,缓慢到数十年都难以看见改变,有时又如狂风骤雨般席卷而过令人震惊。
“梁明竣为何叛逃?又是谁定义为叛逃?”
柳殷风瞬间点出事件的关键,梁明竣身为姚岭梁氏的子孙,居黑岩卫的八品指挥使,前途可谓不可限量,其中定有蹊跷。
“属下不知,是由圣上亲笔断定梁子竣叛逃,为此梁氏族长梁有善亲自上京城面见圣上,为的就是姚岭梁氏清誉。”
清誉,是一种虚无缥缈的字眼,属于看不见摸不着的力量,笨人看重它,聪明人更加看重它,只因为里边蕴藏的力量,能够影响一代人。
“咦?”
禹王睦忽然发现有趣的事情,不禁“咦”地一声,咬着指头似乎很是困惑。
“怎的,三弟发现什么?”
武策拍了拍禹王睦的脑袋瓜,奇怪地问道。
“二哥,您瞧老爹是不是做小动作?”
禹王睦偷偷指着自家老爹,话中带着不确定性,好似隐约明白却希望得到印证。
武策顺着禹王睦的目光看去,定神琢磨细看,正叔果然在做小动作,食指围着拇指做圆规性运动。
“这有何涵义吗?”
武策意识到禹王睦看出什么来,毕竟他为正叔的亲生儿子,朝夕相处肯定知道这么做的涵义。
“这是老爹跟人说话,不经意反应的动作,平常不说话的时候,是不会做这样的动作的。”
禹王睦用困惑的眼神看着武策,不解道:“可他现在明明……”
是啊!
正叔与丰年叔都身披枷锁,且两者相距甚远,虽满头散发却也没遮挡住嘴唇,可以看出两者并没有交谈,即使声音再小,恐亦不能瞒过柳殷风的耳朵。
“三弟,如果你说的是真的……”
“我从来不说没把握的话……”
武策紧皱眉头,拦住禹王睦的话头,赶紧道:“我是说如果……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正叔有可能透漏给丰年叔和顾离婶娘一些话,使的可能是传音入密的功夫。”
“传音入密?二哥快说说……”
禹王睦还是头一次听到,急迫向武策请教。
“所谓传音入密,也就是定向音频技术,通俗来说就是超音波……”
武策看着禹王睦愈加困惑的神情,意识到自己说到前世科学专用术语,禹王睦是绝对听不懂的,只得换种说法道:“正叔可能催动灵气,自丹田引入喉咙,从而发出独特的声音,能指定某人单独听见,形成秘密沟通的程度。”
“就是说老爹跟丰年叔,还有可能跟娘亲一道商量事情?”
禹王睦眼睛瞬间流光溢彩,他真想不到世间竟有这般神奇的功夫,想着以后要学会这种功夫,偷偷摸摸多来劲。
其实武策猜得一丝不差,禹王正的确暗中提醒爱妻,京城诡谲风波已起,趁乱能不能劫狱,重现当年的伟迹。
“正老哥,赶紧让大嫂护送我等前往京城,否则恐事情有变!”
禹王正闻言,暗中传音于爱妻,说道:“事不宜迟,让柳殷风护送我们走!”
“知道,夫君。”
顾离拾掇衣裙,整理妆容,俨然一派长公主气势,那般正摄人心,语气平淡地说道:“许久未回京,本宫甚为想念,借此机会正好回去探探故人……”
话未尽,转头看向低头跪地的柳殷风,趾高气昂又说道:“也只有你,应当最不喜欢本宫,对否?”
“长公主说的哪里话……得见天颜,细心指导,卑职心里不知道有多欢喜,多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