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到了，安……”程澄惊喜的声音在空荡房间显得尤为刺耳，刺耳到她因为找东西的狼狈样都可以被安妮直接忽略。
推门而入的沈沐忱刚好同安妮握手相言，冷不丁冒出来的这个熟悉的面孔倒是让他心下有了几分喜悦。
安妮连忙招呼着沈沐忱入座，仿佛现在她是主人一般，能把一介无名之辈送上热搜，她安妮于沈沐忱算是有几分功劳的，自然可以拿到几份内幕消息了。
只是安妮再次失策了，面对不甚言辞，不苟言笑的沈沐忱她觉得今天出门可能忘记看黄历了，特别是她提到高中退学入伍的事更是让她自己仿佛回到了大学军训之时，眸色清凛，目光似寒箭的沈沐忱犹如教官一般盯着似乎犯了错的安妮，着实有几分唬人。
程澄余光瞟了一眼，这眼神比高中时更多了几分寒气逼人，真的，明明笑起来阳光灿烂的少年怎么就能磨炼成这样？
未久，便又听安妮提起来沈沐忱的初恋，安妮也知道他那是军人出身的做派，正襟危坐的模样也是有几分可爱，不过之前没有做功课，也不知道什么问题是雷区，眼下她只能踩一步是一步了。
说起所谓的初恋，程澄不是不知，仿佛那一场恋爱她也置身其中，悲伤了那一场悲伤，喜悦了那一点儿喜悦，甚至在某一刻，她以为他对他可能有所好感，抑或是零星的火花，总之她终究是想多了。
在沈沐忱与乔萱苒嬉笑打闹成一团时，她只敢低着头努力认真的写着作业，耳朵却恨不得放在他们两个旁边仔细聆听每一句话，听一句痛十分，却仍然要忍住悲伤，倾尽最后一丝理智写着她自己的作业，身旁的那个位置已经空了下来，有很多空间让她可以去思考，也可以去悲伤，只是什么都可以，唯独不能表现出来。
在沈沐忱入伍的前一周，程澄依然不知道那个消息，她把所有的来不及也不敢说得出口的话全变成了文字，迄今为止，她觉得那是她做过最牛的一件事，那一场仅仅自以为是的莫大伤悲被她写进了作文，言辞悲戚的仿佛就像那时的天气，秋风寂寥裹着落叶铺满了整个校园，干燥的风夹杂着枯叶的腐味飘进了教室，语文老师的A +让程澄得了一个展现自我的机会，尽管她并不想，她怕他听懂了，又怕他听不懂，又怕别人听懂了，总之浑浑噩噩的程澄依然在胆战心惊的忧思中将那篇描写失恋却用秋之荒凉作比拟的作文完完整整的念了下来。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最初，沈沐忱晚自习时开始回了那个他阔别已久的位置，坐着，坐着直到他离开的最后一节晚自习。
他们都没有再说过什么话，等到12月的入伍光荣的红色横幅从大街小巷撤下来时，程澄才知道，他不是退学了，只是去了另外一个她永远不可能去到的地方罢了！
那些来不及说出口的秘密，就那样由着程澄自喜自悲了好多年，一直不能释怀，却也一直小心翼翼地收藏着。
只是，今天，她却有荣幸，听到那个她只能远远旁观着的故事。
安妮久久不曾听到沈沐忱的只言半语，忐忑不安之时，便打算给自己打圆场，开启下一个问题了，只见沈沐忱眼神在安妮那个方向停留了刹那，忽然微微一笑。
“那个时候没有什么经验，也不会追女孩子，更不知道怎么开口，有时候想哄她开心，说出口的话却是惹她生气的，有时候故意气她，心疼的却是自己，总之我那不算初恋，顶多就是暗恋吧！“
程澄听着沈沐忱有些黯然无奈的声音，却觉得感同身受，仿佛那个他就是她！
安妮不曾想沈沐忱愿意回答这个问题，所以欣喜之余，趁热打铁的追问道：“那你现在还喜欢她吗？或者说她知道你喜欢她吗？“
沈沐忱看着安妮，日暮西山的余晖穿过玻璃刚好将程澄的目光遮挡住，看不清她的眼睛，但总算看得见那抹身影，固执倔强的站着一旁，不喜不悲，不言不语，他亦是不曾真正知晓。
“怎么说呢？我曾经试探过她，甚至听了朋友的建议，和其他女生闹作一团，表现得分外开心，想引起她的注意，最好是醋意！”沈沐忱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在安妮还不曾捕捉到时便消失殆尽。
“不过，全然无济于事，没有惊起丝毫的风浪，后来我就入伍了，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必要说了，以后的路从我决定进入部队那天开始，便没有资格参与她的人生了，至于未来，顺其自然吧！”
安妮和沈沐忱的采访比预计结束的时间晚了半个多小时，使得程澄不得不外出点餐，酒店供团队使用的自助餐早已经结束可惜了他们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得团餐名额。
安妮听了程澄两句抱怨，便指挥着她出去买饭，心情也很是愉悦了，给了一张红色大钞，让程澄出去吃，吃完饭再给她带一点儿夜宵回来就好，她要安心写稿子了，最好不要回来打扰她，酒店这边有送餐服务，她饿了会自己叫的。
“不到10点别回来，我不习惯被打扰的！”
门被关上的瞬间，程澄落入耳中的话也就只有这一句。
不过，她的心里却只有下午沈沐忱亲口证实的初恋，不！暗恋！听起来乔萱苒不是他的初恋？但是他喜欢的人又是谁？乔萱苒肤白貌美成绩好，她简直不敢去比，仿佛自己就是跳梁小丑一般，只是不是她，那又是谁？听那话应该是一个班的？说好不再痴心妄想，但是好奇心太重，真的要命，程澄拿着手机，登着QQ ，翻出了毕业照，一个个放大去看，仿佛自己就是福尔摩斯探案一般，真相马上就会揭晓！
坐在大厅里专心“查案“的程澄被那熟悉的声音着实吓出了一身冷汗。
“你在看什么呢？
仿佛做贼心虚一般，不过瞬间程澄的耳朵就发烫，她猜想不用5秒钟就会蔓延到脸上，所以必须马上回答那个问题，撒谎是不行了，就说老实话了呗！
“我在找你的初恋呀！”
“哟，是吗？”沈沐忱饶有兴趣的坐下来了，轻易的就从程澄手中夺走了手机。
“你觉得是谁？”沈沐忱站起来拿着手机，将人群中他一眼就锁定的那个人无限放大，轻声感叹了一句：“确实不上镜！”
程澄看着身高占绝对优势的沈沐忱也是毅然决然的放弃了抵抗，只得照实分析道：“照你那么说肯定不是乔萱苒了，难道是咱们班花卢艺？”
程澄眼睛里放着光的好奇心正热情灼灼地望着沈沐忱，她在等一个答案，如果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真的，很容易让她夜不能寐的。
“你觉得她俩谁漂亮？“沈沐忱没有回答，毕业照两个人刚好站在一起，放大之后，单单肤浅的从外貌来对比，完全不分上下，各有千秋啊！
程澄抬头看了一眼照片，就那么几个女生，她早就看了个遍，谁漂亮，反正谁都比她漂亮！
“都很漂亮呀！“程澄不想把自己心内那一点羡慕，甚至可以说有一丝她不愿意承认的嫉妒掺杂其中。
沈沐忱将手机拿回来，眉头一皱，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都很漂亮，怎么班花是卢艺？”
“不是你们男生选的吗？我怎么知道！”
“那你觉得我今天说的那个人是谁？“
“我要是知道就不在这里八卦了！”
这是第一次，两个人的谈话，带着零星“火药”味，沈沐忱对于这种情况乐见其成，他多么希望能在程澄身上看到关于他的喜怒哀乐。
“你真想知道？”沈沐忱把手机还给程澄时，四目相对，没有火花，只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情愫涌动在两人之间。
“嗯！你想说我当然要听咯！这么八卦的事情！”
沈沐忱摇了摇头，唇边的笑容带着几分戏谑之意，挑眉的那个小动作，依然让程澄心动不已。
“那个人就是，你……”
程澄的心是真正地落了一个节拍，在心跳加速的瞬间又被击落到谷底了。
“猜！”
“嗯！哦！您可真是当演员了！说话能不大喘气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