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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崖上孤松(十五)

白泽一路颔首垂眸领着白薇走回元承结界内,白薇看着白泽心事重重的样子,好奇道:“你这是怎么了?为何一副为事所困的模样?”

白泽叹了口气,缓缓回身,盯着白薇的眼眸,万分郑重道:“姑娘,日后万不可在神君跟前提与上古大战有关的事了!”

白薇不解,道:“为何?”

白泽抬手,轻抚白薇发顶,语气轻柔,好似细声软语的哄着孩童一般,道:“姑娘要知道,人人都有些伤痕是不喜旁人知晓的。”

“伤痕?”白薇若有所思的重复着。

白泽轻叹一声,道:“是的。”

“神君也会有伤痕吗?”白薇嘴角挂着些浅笑道。

白泽无奈一笑,看着白薇道:“你定然是听鬼君说了太多,然,这六界所有的事情,你都当由自己去观,去思,去决,才是为人的方式。”

白薇略略咬了咬唇,道:“不如,白泽给我说说那上古大战的事情可好?”

白泽原本一脸慈父的模样瞬间黯淡了下来,抬眸望着梧桐下那孤寂的身影,道:“每人说的话皆有其立场,我自幼跟在神君身旁,我所观所思所决皆有神君影响,是故我之言不听也罢。”

白薇皱着眉道:“若是如此,我该到何处去观?何处去思?何处去决?”

白泽轻笑着,指着自己的心口的地方,道:“由此去观,去思,去决。”

白薇不解,抬手指着白泽的心口,道:“此处是?”

白泽伸手抓住白薇嫩白的柔荑,巧劲用力,将白薇的手反向指着她的心口,道:“是此处才对。任何生灵若化身为人,此处都应有心。姑娘可知心为何物?”

白薇摇头道:“不甚明了。”

“道,由心而生。心既是道,是故心为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之中多少纷扰?多少执念?此间念想亦分阴阳,然你心之阴阳是否平和?是否为你自身所得?若是不然,此间阴阳已乱。你需找回本心,用一颗毫无尘埃的心去观去思去决,你才能看到你真正想看的,而不是看别人看过的。如此说,你可能明白?”白泽神色轻柔间带着郑重。

白薇咬了咬唇,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道:“好似明白,又好似不曾明白。”

白泽又看了眼梧桐树下的元承,道:“无事,总有一日你会明白的。”

白薇辞别了白泽,心事重重的返回自己屋内,立在窗边,看着立在梧桐树下一动不动的身影,心中暗道:瞑凛曾说过最喜听你吹箫,你之箫声恍如浩浩清风,漂游六界不缠一丝纷扰,一曲萧,胜过六界绝美美景。但,数千年你连洞箫都不曾碰上一碰,想来对于瞑凛,你应当是万分悔恨的吧?既然如此悔恨,当初为何要杀他?瞑凛,又怎会是杀盘古大帝之人呢?他的那双紫眸是那样温暖那样谦和,要说瞑凛会杀盘古大帝说什么我都不能相信的!既然白泽说要我用心去观去思去决,那我就好好看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

山人不知年月,一晃眼一月很快就过了,虽然连接苍天境与鬼界的入口早已打开,可长京却迟迟不来,每每白薇与他联系,他都借口事务太忙给推脱了,白薇却很是想念长京,于是更加拼命的修习术法。

这苍天境果真如长京所言,难得看到一个人影。在鬼界的日子,虽然也没什么人影,但长京时时伴在身侧,且还有一群说不完话的玄鸟,每日都十分热闹。白泽那日一席玄之又玄的话后,又外出给元承跑腿去了,这一去便月余不归。

而元承至那日看完凤阳归来后,将自己关在房中七日。七日后出门时,又是一副冷冷冰冰的高傲模样,每日里煮煮茶弹弹琴发发呆打打坐不发一言,当然除了教白薇识字以外。

说起元承教白薇习字,白薇就想哭上三年,习字的第一日还与鬼君诉苦道:“这神君,不知从何处弄来一奇怪的东西,一截竹子前长了胡子,好似上了年纪的竹子精。神君让我用这奇怪东西,沾着黑水不停的画一横,当真无趣得紧!”

长京在轮回殿中打了个寒颤,道:“我知你感受,所以我说那元承不是什么好东西。想当年我们还在苍天……”长京话说一半就住了嘴,清咳一声,继续道:“薇儿莫怕,这字呢,咱们还是要习的,但是无需刻苦,随便习习就成。习了字对修炼一途甚有好处,如此你便可早早学成腾云之术了!”

白薇得了长京的劝,第二日卯足了耐心听元承讲解,然到写字之时,白薇早已困得三会梦貘,一个不小心,将脸埋进了未干的字中,一张白净的脸顿时黑白交错,元承淡淡撇了白薇一眼,总算说了句与授业无关的话:“汝这眉,画得甚是奇特,长京这六界美男就是这般教汝的?”白薇本不明所以,待习字过后,照了镜子才知自己眉毛竟连在了一起,气闷得差点一头扎进砚台中溺死过去。

夜间白薇将此事告知长京,长京憋着笑将白薇安慰了一顿,又承诺改日见到元承也如此羞辱一番,白薇才表示会继续习字。然而到了第三日,白薇又一次控制不住的瞌睡时,元承不知从何处寻来一株奇臭无比的花,放在案头。白薇还未真正入梦便被熏醒了,忍不住的捏着鼻子,道:“这是何物?为何如此难闻!”元承挑着眉,也不回答,十分怡然的端坐在自己撑起的结界内,全然不管白薇受着怎样的煎熬。

白薇的夜间又将此事告诉了长京,长京将元承一顿大骂,作势要冲来苍天境与元承一决雌雄。白薇身怕长京惹出大事,只好打着圆场说如此虽臭,但习得更快,长京才肯罢休。翌日,白薇看着案头上,原本只有一株的怪花变成了两株,白薇差点就要哭了出来,于是为了减慢呼吸,只好运起正气,十分辛苦的两头兼顾着。

如此这般熬了月余,体内正气不知不觉竟已将周身填得满满当当,皮肉间尽是温热的感受,白薇甚是满意自己的进度。与此同时,迟迟未归的白泽总算回来了,白薇前夜听说白泽归来的消息,早早金乌未出,便等在小溪边上,远远瞧得云头上的白泽身影时,高兴得就差一点喜极而泣了,

白泽果然未辜负白薇的期望,做为整个苍天境最贴心的人,不仅给白薇带了许多人界中好玩的物件,还带来了瑶池蟠桃会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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