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京怔怔的望着东边的方向,许久才眼眸微动,看向满地的残枝败叶,心中无限神伤,轻叹道:“这一去到底是对是错?薇儿,我许是不该就这般让你走了!”
白昊失去了元承的看护,心中涌上几分不安,清咳一声,很是郑重的施礼道:“鬼君!我等也先行告辞了!”
长京瞟了瞟白昊,道:“鸟儿,别以为元承真的会看护凤鸟一脉,你该知道,论起无情二字,这六界之中无谁能出其右!”说完,眯着眼睛扫过三位仙君,冷声道:“诸位都位列仙班许久,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们应知分寸。”
白昊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点点头,朝长京施礼,道:“我等知晓。”
长京负手而立,点了点头,道:“你们走吧。”
白昊施过礼,暗地里撇撇嘴,抬手招来一朵祥云,率先便往中央钧天方向疾驰而去,天府与帝江看着白昊身影就要消失在天际,急忙连声告辞,祭出法器,追着白昊狂奔而去。
离琉璃白薇化形而出,不过短短半个时辰,东山脚下,辛苦守了几十日的吃瓜群众们才远远惊鸿一瞥,还没能呼朋唤友前来瞻仰这六界绝色,女主角就被神君给掳走了,那个遗憾得捶胸顿足的哀嚎场面,竟比被轮回殿里被酷刑整治的恶鬼还悲惨几分。
不明所以又思维活络的群众们,看着长京在东山山头茕茕孑立的模样,私下纷纷猜测神君准是看这琉璃白薇貌美非凡,于是,万年老树便开了花,直接出手抢了原本鬼君养了几千年的媳妇。真是强权可畏,这神君也忒不地道了。只是可怜了这琉璃白薇,才得见情郎,还没体会情之美妙,便要天涯分离,真是可歌可泣啊!
可歌可泣的白薇此时正万分欣喜的飘在天上,开心的笑道:“神君,这便是缩地成寸吗?难学吗?”
元承想了许久,道:“吾幼时应是未成习过,不知难否?”
白薇看着脚下风景极速掠过,周围的空间都出现了七彩的星光,眨眨眼,道:“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数千年,我看到的都是缓缓流淌的银河,开了谢,谢了开的彼岸花,还有长京呆呆看着我的样子,唯一来去自如的便是那些鸟儿。我很是羡慕他们,不用一直在一个地方,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听长京说这六界中有许多有趣的景象,等我化形了他便带我去看看的。”
元承扭头看了看一旁神情略带期望之色的白薇,没有说话,白薇感受到元承的目光,扭头对他一笑道:“神君的数千年是如何过的?也可曾如我一般羡慕什么?”
元承眉头微皱,白薇明显感到元承神识的波动,但还未察觉到什么,元承神识已回归平静,只听他清冷的声音道:“吾千万年如一日,并无甚特别。”
“那神君平日里都做些什么?”
“打坐悟道,观云赏花,听雨弹琴,煮茶……”
元承还未说完,白薇就用娇蛮的语气打断道:“神君果然很是无趣。”
元承一时语塞,心中暗道:数千年,许是更久,早已无人用这般的口吻同吾说话.曾几何时?总有一人围在吾身边,每日叽叽喳喳没完没了……
“神君可知长京这数千年都做什么吗?”白薇继续笑道。
“看顾汝?”元承难得陪着白薇闲聊起来。
白薇摇摇头,道:“长京这数千年日日想着如何破解神君的术法。”
元承轻笑一声,道:“长京竟然精进至此,实属难得!”
“长京说神君与他若真要动起手来,可是不死不休的死局。”白薇继续笑道。
元承思索片刻,点了点头,道:“长京此话不假。”
“若是如此,神君可还敢将我留在身边,且教我术法?”
元承微微勾起唇角,道:“有何不敢?”
白薇叹了声气,略微有些遗憾,道:“虽然长京同神君关系势如水火,但应是这六界中最了解神君的了。长京曾说神君是个认死理的木疙瘩,心中做的决断任谁都不能将其改变。哪怕此事祸及亲朋,祸及自身,同样不会犹豫半分。”
元承盯着白薇笑了笑,道:“花儿到底想说什么?”
白薇收起了笑容,看着脚下飞速掠过的景物,道:“五千年前的那场大战,我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但,长京悔恨至今,五千年夜夜醉生梦死,不曾离过东山一步。鸟儿们总说他不是称职的鬼君,众生轮回他皆不管不问。我想知,神君,也可曾如长京一般?或是有些许的悔恨呢?”
元承垂下眼眸,沉默了片刻,便道:“不曾。”
白薇朝元承一笑,道:“果如长京料想的一样呢!只是苦了长京,不知神君是否回去就为长京打开苍天境入口?”
“未知,或许吾先到须弥山走一趟。”
“那我便跟长京用相思贝说话吧,没了我,不知长京会孤单成何种模样?”白薇皱着眉,回头看着来时的方向,带着浓浓的不舍道。
元承重新闭眼打坐,一时间两人无话,正当白薇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罩着两人的紫金烟雾好似碰到什么东西一般剧烈晃动起来,白薇有些诧异,转眼看向元承。
元承本想说些宽慰的话,却见白薇神色并无慌张,只多了许多好奇,顿时轻笑道:“汝可真是有趣,遇到此事,白昊都要慌上一阵,汝竟如此镇定。”
白薇不解,道:“为何要慌张?长京说神君可是无所不能的!神君,我们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许久未曾亲自打开苍天境入口,有些生疏罢了。”
白薇很是惊讶,道:“苍天境?我们这么快就到了?可是玄鸟们说东方苍天境在九天极东之处,虽有九天浩然正气,奇珍异宝无数,可从幽都东山飞到苍天境需要飞五百年呢!他们都想来却怎么都飞不到的!”
元承只觉这数千年不能挪动分毫的花儿,对六界认知全听玄鸟与长京言语亦是可笑,遂即道:“吾所开结界入口,远不止缩地成寸般简单,从极东苍天到极西皓天不过半柱香而已。玄鸟之翅如何能与吾术法相比?”
白薇很是高兴,扯着元承随风飘舞的衣袂,道:“神君何时教我此法?若是我学会了,那些玄鸟一定羡煞了去!”
元承皱了皱眉,望着白薇扯着自己衣袖的小手,心中竟觉烦躁,再看着白薇一脸期盼的神色,却不愿挥手挡开,只皱眉回道:“汝想习得此法还需千年之功,修炼一途最忌浮而不实,戒急戒躁!切记!”
白薇略显失望的松开小手,不情不愿道:“是,我晓得了。”
元承轻叹一声,道:“脚下已是苍天境,汝可慢慢赏之。”白薇听得元承这话,早已忘记方才说了什么,一脸兴奋的朝脚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