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烟怎么样了?”斐与站在角落里,摇曳的灯光照在他侧面棱角分明的脸上,在他紧张和关切的脸上留下一道阴影。
“还是老样子,不言不语,只是一个劲儿地掉眼泪。”纤儿苦着一张脸,连声音也开始哽咽起来。
“娘娘,您别难过了,当心身体,我……我来劝劝她吧。”斐与从角落里走出来,掏出随身的锦帕,只是干净的淡雅蓝色,没有任何的刺绣图案,倒像是风流公子有的,这个一向沉稳的男子,心思竟如此花哨,只是纤儿现在哪还想得了这么多,接过锦帕,便应了声,拾裙移步,飘出雅舍而去,那地方压得人透不过气来,每每看到如烟那张生无可恋的脸,纤儿只觉得一切皆如浮沉,生于世竟而半点不由人。
她不敢放声大哭,怕惹来夜巡的士兵,于是一个人默默含着泪,借着月下惨淡的光,越走越远,竟来到树林后方的小湖边,那倒影与水中的细月,如此纤柔,让人怜惜。仿若如今的她,不再是邦岚国受宠的长公主,不再是冷千炎允以一生爱恋的情人,亦不再是后宫深处与世无争只求一瓦安宁的娘娘,就连奉命和亲的和硕公主,如今也只剩虚名一个,更遑论那若有似无的黎王妃的头衔了。现在,纵使如烟有满腹的委屈,恐怕也难再为其做主了吧。
“和硕公主。”忽然惊觉有人在唤她,着急拭去眼角的泪,回头,然而正当她转身的一瞬间,脑后传来一阵闷痛,疼痛的感觉立即蔓延了她全身各处神经,眼皮一沉,整个人就昏沉了过去。
“对不起,这不能怪我,要怨就怨你,谁让你占了我喜欢的东西。”杜玉蝶斜着眼打量着昏迷中的女子,眼神犀利得让人心寒。
雅舍内,两个人都不言语,只有轻微的呼吸声,斐与看着铜镜内倒映的女子纤细的背影,孑然一身,倔强得让人心疼。
“如烟……”他在床沿边坐下,声音很温柔很细腻。
“斐与大哥,什么都不要说了,我不想听。”如烟闭着眼睛,声音嘶哑着。
“如烟,这真的是你自己的选择吗?”斐与的眉心开始打结,素来知道女子爱美,当初在芋紫国救出如烟的时候,看着她惊若小兔一样的眼神,深深刺伤了斐与的心情,他还记得当初纤儿离开芋紫国的时候,清清楚楚地将如烟交给斐与,嘱咐他要好好照顾如烟,只是他平时公务繁忙,根本就不能一直守在如烟的身边,明知道如烟在将军府受尽了委屈,也有打算要带她远离那些是非恩怨,却不想在他找到她的时候,却亲眼目睹如烟的悲惨,被人毁去半面容貌,而且还受尽凌辱。看着她像只受惊的小兽一样躲在角落里,不让任何光芒照在她的身上。
这样的命运,即使如烟再怎么样偏激的生活,斐与都是可以理解的。她一度失踪,让他的心情起伏不定,只是当她再次出现的时候,却发生了如此惊天动地的变化,他看着她如此受伤的画面,感觉像是回到了那个时候,伤害将她与这个世界隔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