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沈膝和谢铷送齐凝回尚城。
一行人在火车站“友好”地问候后分开。
“走,我们上车吧。”
沈膝疑惑:“去哪里?不是要去做调查吗?”
谢铷摇头:“我们回你的高中看一下。”
沈膝疑惑:“那你的工作怎么办?”
“不要紧,我养着这么多人又不是白养的。”
“那我们去我的高中干什么?”
谢铷拉着她坐上一辆出租车:“看看你的高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初中还在一起呢,高中我离开,你就出事了,所以我觉得事情应该出在高中,我不把这件事情弄明白我没办法放心你。”
“三七,你听我说,我不想回高中。”
“为什么?你的记忆有问题,这件事情让你也受到了影响,我不想让你每次一想到这个事情就会变得畏缩,沈膝,我需要你,你一个完整的,内心足够强大的你。”
“可是,”沈膝看着谢铷坚定的眼神,内心一下子就软了,“听你的吧。”
谢铷拉着沈膝的手,一直到两个人到了学校的门口。谢铷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沈膝手上的震颤。谢铷紧紧地抓住她,争取让她在自己身边能够安心一点。
谢铷带着沈膝走近学校,学校已经放假,基本没有什么人,谢铷和保安打了个招呼,保安早就从老师那里收到了消息,等着她们来,所以也没有说什么就让她们进去了。
沈膝拉了拉谢铷的手:“我们去见谁?”
“你的高三班主任。”
沈膝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笑了一下:“赵老师是非常温柔的老师呢。”
“是吗?看来你的高中生活还是很美好的。”谢铷拉了拉她的手,揶揄道,“即使我不在。”
这句话却不知触动了沈膝的那根神经,沈膝一下子就像被人打了一鞭子一样,绷得非常紧,谢铷的眼睛皱缩了一下,没说什么,只是拉着她继续前进。
到了老师办公室,沈膝也没想到这么多看到当初教过自己的恩师,也是非常地感激,两个人聊了好久,幸好来之前谢铷拎了些水果,倒不至于太失礼。
直到沈膝和谢铷准备离开的时候,赵老师突然问起来:“沈膝啊,那年你出了点事情突然家里面给你办休学手续,然后直接去了尚城的大学,听说还出国留学了,真是好际遇啊,我还担心你一阵子,只是后来联系的人少了也没办法知道你的消息,现在看到你的样子,老师还是很欣慰的。”
沈膝有些僵硬的点了点头:“谢谢老师了。”
“你们那一届出了好几个能人,学校的走廊里还有你们那一届的照片呢,你可以去看看。”
“好的,谢谢老师。”
两人向老师道谢后离开了办公室,走廊里空荡荡的没有一点儿人声,教学楼旁边的树上知了不停地啼叫着,令人不自觉的有些烦闷,谢铷看着面色有些苍白的沈膝:“我们要不要先回去?”
沈膝摇头:“既然来了就看到底吧。”
两个人却又像是漫无目的地在走廊上晃荡着,不像是在找着什么,倒像是在担心着对方的情形。
谢铷走着走着,突然停下来:“阿膝,我有时候会问自己过去重不重要,因为对我来说没有过去就没有未来,可是我遇见了你,你让我第一次对未来有了向往,呵,你知道的,我从来不喜欢把这些心里想的事情告诉你,可是我现在,居然感觉到很不安,我对你感到非常的不安,我不想让自己对这件事情过分的好奇,也不想让自己带给你压力,可,我从遇见你的那天就变得不一样了,就像是被人套上了枷锁,又像是舍不得,你说,我该怎么办?沈膝,我该拿你怎么办?”
沈膝看着背对着自己的谢铷,一半的身影被夏日的阳光印的灿烂地闪着光芒,另一半身影却藏在阴影之下,其实沈膝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才能够让她的不安收回去,让她把心放在胸腔里,不要整天提心吊胆,不要那么的压抑自己,也不要那么的不知所措地像个迷路的孩子,她就站在这里,距离不过一个脚步就能够跨过来,能够彼此拥抱,彼此安抚,彼此蹭着对方的温度在这个世间坚强而又骄傲地活着。
可沈膝却没有说出口,她的心里也有私心,也有自己所害怕不敢面对的事情,这样的自己,她实在是不敢大言不惭地告诉谢铷,没关系,你还有我,我是你最坚强的依靠,她希望给谢铷的是一个强大的战友,而不是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因此她只能够沉默,沉默地看着她的影子发呆,沉默地面对着这个人而独自选择逃避,如果可以,沈膝觉得自己已经后悔再次遇到这个人并把她拉进自己这个无底洞里,一起搅在黑暗的泥土里,暗无天日。
沈膝最终只是抬手:“找到了。”
谢铷没有回头,沈膝只能够自己去看,顺着一排一排的人脸去找线索,夏天的室外有风吹过,却只是让汗水顺着脸颊的轮廓更快地滴落进大地的怀抱从而能够被阳光蒸发,顺着来的痕迹回到原来的地方。
“容媛?”沈膝看到一张似是而非的脸,高中到大学,让人感觉到时光真的能够把人变得面目全非,当初还有点儿清纯可爱的女学生现在却变得有些可怕。
沈膝觉得有些不可理喻,这个照片里面的人真的是自己的大学同学吗?
谢铷回头,掏出手机对着容媛的脸拍了几张照片,然后又发送给什么人:“走吧。”
“好。”沈膝带着谢铷从学校出去,已经接近正午,“你要不要吃什么,以前学校的后门口可是有好多,”
沈膝的话突然一愣,好像突然想到什么,她自顾自地沿着学校后门的方向走过去,一边走,一边还像是躲着什么似的,谢铷默不作声地跟在她的身后。
沈膝一个人来到后门的地方,这里有一棵大槐树,不知道长了多少年了,树枝都能够伸到校外,她看了一眼紧紧锁起来的后门,顺着大槐树爬了上去,然后就跳了出去!谢铷愣怔了一下,跟了上去。
却见沈膝木愣愣地跑了起来,这里是一条小吃街,偶然的还能够看见几个清吧。
在一个拐角的地方,沈膝停了下来,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她开始抓紧自己的裤子,谢铷还在看着地形,沈膝已经抓着自己的头发尖叫了起来。
谢铷瞪大眼睛看着近似癫狂的沈膝,连忙冲过去抱住她,可是却没有用,沈膝对她非常地抗拒,以至于她一靠近,沈膝就开始缩成一团蹲在墙角,谢铷脑袋一篇放空,直觉就是要去抱住那个蹲在那儿的人。
可她的靠近却像是催化剂一样只能够让沈膝尖叫的更加厉害。附近的餐馆老板出来看到这种情况,二话不说就报了警,就这样警察带着一直处于愣怔状态的谢铷和抗拒所有人靠近最后没办法打了镇静剂的沈膝回到了警察局。
等到沈承赶来的时候,谢铷仍然盯着睡着的沈膝发呆,那样子就像是被人遗忘在角落里的孩子,无助地可怜。
跟着沈承一起来的还有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齐凝。
齐凝看着晕过去的沈膝,脸色很不好,她对沈承直截了当地说:“我要带她走。”
谢铷茫然地抬头看齐凝和沈承,齐凝看着她的样子,突然冲过来抓着她的领子:“谢铷,你是疯了吗?为了知道那点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你一定要把她逼疯了你才满意是不是?还是你觉得全世界都不应该有你不知道的事情,这件事情我不会放过你。”
最后还是警察出面拉走了准备动手的齐凝。
谢铷的太阳穴就像被人放了一百个炮竹一样炸裂样的疼痛。
到底怎么了?
沈承没有说话,配合着警局的工作人员做了笔录,然后带着谢铷和沈膝回家。
回去的路上,沈承对齐凝说:“你把她带走吧。”
谢铷看着沈承,眼里的脆弱让沈承闭上了眼睛:“我回去告诉你。”
齐凝点头:“我需要收拾东西再带她回荷兰。”
谢铷突然叫道:“我不同意!我不同意!”
谢铷觉得自己快要不行了,他们再说一句自己就要撑不下去,怎么可以又这样,怎么可以又要让她离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