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燕相将渠的寿诞,在常人和安妮的助推下,几乎成了普天同庆的大宴,君臣喝的热闹,众舞姬跳得卖力,相府的存酒似乎开始不够用了。
将渠平时就是不太饮酒之人,但此时大王亲至,满朝文武又都喝的尽兴,脸上感到倍儿有面子,因此心情也是甚佳,听家丁报酒快没有了,于是立刻吩咐下人出去买酒,有多少买多少。
常人四处敬酒,刚刚与商丘对饮一杯,商丘道:“没想到姬贤侄有如此才华,此次深得大王赏识,日后前途无量啊。”商文轩也在一旁附和。
常人谦虚道:“哪里、哪里,这只是小侄平日里闲玩的把戏,没想到能让大王和夫人赞许,如小侄日后有所成就,那也都是仰仗叔伯的提点。”
商丘与常人对笑着,猜不透常人内心的想法。
大家此时越喝越兴奋,剧辛向燕王喜敬酒后,突然下跪,燕王喜一愣:“卿家这是何意?”
剧辛满脸通红,打了个酒嗝儿道:“不瞒大王,臣等……近日得到确切消息,赵国李牧在边关即将有所行动,秦国……约我国共同发兵,老臣向大王请命,让……老臣率军出战,此次定当夺……夺回我燕国五城,以雪前耻。”
燕王喜一惊,酒差点醒了,太子丹瞪了剧辛一眼,自己虽然也喝的有些眩晕,但也不至于借着酒劲,在宴席上说出军情大事。
将渠也是吓了一跳,同样跪倒在地:“大王慎重,不知剧辛将军从何处听闻此事,出兵一事不可儿戏。”
燕王喜道:“是啊,剧……剧老将军,此事从何而知?”
剧辛看了看太子丹,太子丹叹了口气,来到燕王喜面前下跪,双手呈上由常人处偷来的那块布片。
燕王喜刚要接过,常人使了个眼色,陈安妮扶着额头叫道:“大王,我头好痛。”
燕王喜心疼道:“爱妃你今日喝的太多了,来,让本王看看……”
安妮连忙摆手道:“我累了,你们讨论国事,我就回去休息了。”
燕王喜本有心陪着安妮一起回宫,回头看着跪倒一地的王子、大臣,自己此时离开,实在有些难以启齿,无奈道:“那爱妃你先回宫,待孤王处理了此间的事情,便立即回去陪你。”
陈安妮心里一阵作呕,脸上装着失望的神情,甩袖离去。
常人悄悄跟着来到前门,宫廷侍卫来到陈安妮面前禀报说,不知为什么,倪夫人座驾的车轴断裂,请示该当如何?
常人趁机上前:“夫人的车架即是出了问题,还请移驾臣下的马车,臣下的马车均已备好。”
侍卫欲上前阻止,陈安妮扶着头道:“哎呦,这酒劲好大,我的头好痛,那就用姬乐师的马车好了。”
这一年中,为了讨好这位倪夫人,宫中侍女、宦官均对安妮唯命是从,此刻听到倪夫人的命令,立刻征用了常人送玉仙的马车,除了保护燕王喜的大队人马,一小队宫廷侍卫护着倪夫人起驾回宫。
常人目送车队远去,转身回府,此刻大厅内众人皆已回到座位坐好,歌舞姬等闲杂人等均已被摒退,燕王喜坐在上座,揉着脑袋看着手中的布片:“这封信中的内容己经模糊不清,单凭只言片语,就断定秦国要与赵国开战,这似乎有些儿戏,如果秦国是要约我燕国共同发兵,那也应该是直接面呈孤王,又怎会靠这种方式秘密传送信息?”
常人暗道,这燕王喜也不是个完全的糊涂蛋。
将渠附和道:“大王圣明!”
剧辛道:“大王明鉴,臣与秦相吕不韦早有书信往来,只是此次送信之人路上出了些差错,但此信确是吕相亲笔所书。”
太子丹道:“父王,如果李牧向匈奴或秦国出兵,我燕国只需配合行动,将有望在北方一举消灭李牧的势力,那时我燕国与秦国瓜分上谷、代郡、雁门郡将指日可待,这是难得的机会啊。”
听太子丹这么说,燕王喜果然心动,加上酒壮怂人胆,于是拍案而起:“好……”
常人暗想,不能让燕王喜把下面的话说出来,于是果断上前跪倒:“大王且慢。”
常人这一跪,确实把燕王喜的豪言壮语给憋回去了,憋得挺难受,但考虑到常人把冰山美人帮着自己搞定了,因此看常人还是非常顺眼的:“大乐师有何话讲?”
“起奏大王,据微臣所知,秦国,现在应该没有能力出兵赵国。”
……
另一边,安妮坐上马车后,一路向王宫进发,马车来到一个十字路口,前方突然冲出一辆拉货的马车,那辆马车受到惊吓突然失控,马车后面的大桶向一侧倾倒,里面的东西洒满一地,周围顿时奇臭无比,原来是一辆拉粪的粪车翻了。
车夫欲从右边绕道而行,此时左右两边同时又有两辆马车驶来,三辆马车居然一模一样,就连拉车的马都像三胞胎一样,宫廷侍卫上前维持秩序,现场一片混乱。
由于道路狭窄,仅能并排通过两辆马车,在一片喧闹声中,三辆马车终于顺利通过,驶向各自的目标,宫娥怕惊扰倪夫人,马车出来后便上前询问,叫了三声见车内无人应答,于是小心的掀开布帘向内观看,只见倪夫人此时伏在一侧,已经睡着了,宫娥估计是夫人喝多了,被马车摇晃的睡了,于是放下布帘,让周围的士兵放低声音,不要吵了夫人休息。
……
相府内,燕王喜问常人:“大乐师说秦国不会发兵赵国,又是从何而知呢?”
“微臣前日见到一表亲,他刚从魏国做生意过来,据他所说,魏公子信陵君魏无忌,正集结五国兵马,联众抗秦,因此臣判断,秦国不可能同时出兵赵国。”
将渠思索片刻,也附和道:“大王,此乃秦国借刀杀人之术,我们不能冒然出兵啊,赵国现在北有李牧、南有廉颇,就连乐乘、乐间将军,现也归于赵国,大王万万不能中了奸人之计啊。”
剧辛道:“相国这是何意?”
这时,常人眼角余光看到荆轲在太子丹耳边低声私语,心中暗道不好。
果然,太子丹显示了惊讶的神情后,怒目看向常人,然后大步来到中间,指着常人说道:“父王不可听此人胡言,此人并非商周后人,他乃是李牧西陉关长使,到燕国做细作来了。”